中共对自媒体的警惕与恐惧 一支没有握在手里的“笔”

中国整治自媒体的寒风刮得愈紧了。 

近半个多月来，中国官媒掀起新一轮批判自媒体乱象的浪潮。北京时间11月10日，央视《焦点访谈》专题节目用15分钟痛批中国自媒体存在低俗色情、标题党、谣言、黑公关、花钱购买阅读量和伪原创六大乱象。同日，中共党媒《人民日报》旗下自媒体账号“侠客岛”发文称《焦点访谈》批自媒体乱象“干得漂亮”。 

针对自媒体的指责不仅于此，就在这半个月内，中国官方喉舌人民网、新华社分别以网评及调查报道的形式，批判中国自媒体的种种问题，一众中国主流新闻网站也纷纷跟进对自媒体的讨伐。 

11月12日，中共网信办官员出来表态，将进一步对当前的自媒体乱象开展专项整治。而根据中共网信办的最新消息显示，专项行动从10月20日起，已处置“唐纳德说”“傅首尔”“万能福利吧”“野史秘闻”“深夜视频”等9,800多个自媒体账号。 

不过一月，近万个自媒体账号从中国互联网中消失。而这样的整治风暴在过去几年连连上演，面对一个新兴、松散、正在崛起且有别于传统媒体之外尚未建立良好秩序的领域，有观察人士不禁疑问，中共是在恐惧自媒体吗？ 

轮番整治背后的逻辑

梳理中共近年对自媒体的动作可以发现这种整治的内在逻辑。 

2013年，中共网信办原主任鲁炜一上台即展开对自媒体大V的整顿。结合中国官方舆情机构对自媒体意见领袖采用“统一战线”的意见，当时的网信办对活跃在自媒体的大V们恩威并济，约谈一批，处理一批。一些知名的微博帐号被注销或者暂停发言，而另一批网络大V诸如薛蛮子、秦火火则相继被抓。 

这个时期对自媒体的整顿被认为是对散播政治谣言、冲击中共整治体制的网络意见人士的整肃，也是对自媒体网络舆论的一个警示。 

而在对大V的强势整顿后，针对2015年中国舆论场上频现的“左右之争”以及“高校意识形态大讨论”，中共对触碰红线的网络言论宣布零容忍。当年中国网信办以“传播歪曲党史国史信息”为由关闭133个微信自媒体公众账号。2016年2月取消一批诸如发表时政意见的中国地产商人任志强、演员孙海英等社交媒体“大V”账号，同时对580余个网络名人账号予以关闭、暂停更新。 

2017年6月至7月中国自媒体的舆论场开启了对报道名人八卦的隐私、绯闻为主的泛娱乐的整顿。当时，毒舌电影、关爱八卦成长协会、南都娱乐週刊、芭莎娱乐等25个微信自媒体公众号被封，微博、今日头条、腾讯、一点资讯、优酷、网易、百度等网站被北京网信办约谈。 

在新生的自媒体平台上，中共的颇为费心让中国境外人士认为是对自媒体平台的忌惮，而对于熟悉中国体制环境的人来说更认为是一种担忧，在面对如此复杂的自媒体，在某种单一心理面前，或许中共怀有更为复杂的情绪。 

没有握在手里的“笔”

说担忧，是因为当下的中国自媒体平台上确实存在信息的良莠不齐。有诸如“不转不是中国人”“几亿人不知道的秘密”之类带有恐吓或是情感绑架性质的文章充斥民众的朋友圈，有为吸引流量出现的各种夸张标题党，有色情暴力的低俗信息出现在未成年人的视野。而在今年8月，中国两家知名媒体财新与财经的“洗稿”争执则进一步揭开了“伪原创”等侵权事件在自媒体平台上的普遍存在。 

除了良莠不齐的信息，部分自媒体在成为资本运作的工具后正在失去媒体的基本底线。有北京的资深自媒体人士表示，当下能生产10万+的自媒体账号多是在资本运作下的工业化生产，而这种运作模式极容易滑向层出不穷的虚假新闻，违法违规的营销手段及低俗媚俗的传播取向。今年5月，因发表对滴滴顺风车遇害者不当言论而被永久关停的“二更食堂”即被认为是为金钱而挑战公序良俗的典型。 

如果要谈自媒体受到整治的诸多原因，那“民众言论表达的自留地”，“‘党管媒体’尚未落实到位”的自媒体属性或许才是引起中共警惕更重要的原因。 

2016年2月举行的中共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关于“过不了互联网这一关，就过不了长期执政这一关”“有的社会网站和新媒体平台没有成为党的舆论阵地，在一定程度上甚至消解著主流舆论和主流价值，我们要警惕起来，把党管媒体的原则贯彻到新媒体领域”的论述可视作是中共高层对掌控自媒体领域的决心。 

对中共而言自媒体就像一支还没握在自己手里的“笔”。所以在中南海的视角中，自媒体所蓄积的舆论影响力量大而不可控，有时甚至会伤及自身，这恰恰是中共对自媒体的担忧与警惕。 

而中共显然深知这个道理。在今年8月21日到22日的中国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中共最高领导人习近平表示“坚持营造风清气正的网络空间”“我们必须科学认识网络传播规律，提高用网治网水平，使互联网这个最大变量变成事业发展的最大增量”。 

近几年中共对自媒体的整治，力度不可谓不小，持续时间不可谓不久，在中国官方对平台责任方的管控与平台的自我审查合力之下，乱象依然存在。历经几轮整顿之后，似乎此次中国网信办要展开一次全方位的“乱象”整肃且这种严管将成为常态。对于自媒体而言，在政治、资本与言论表达的角力中，整治能否起到效果，自媒体的方向在哪目前仍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