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奴役、性侵、贩卖人口...这一切发生在30年前韩国的一家收容所(组图)
多年前,韩国曾经有一起伴随着奥运会发生的国家丑闻,然而却没有政府调查,没有公众知情,甚至连存在记录都被抹去了,
然而,这个可怕的丑闻,数十年后,依然逐渐被揭开各种令人愤怒的黑暗...
在釜山这栋看似宁静的靠山多栋公寓旁,人们在操场上锻炼,孩子们在楼前玩耍,背景里的绿色山野给高楼增加了一丝亮点。
但这里的居民和看到这张照片的人不知道,这一切看起来有多正常,背后就有多惨无人道——
在90年底,这座建筑后面的山里曾被挖出过上百具人体残骸,那些残骸身上破碎的带血布片昭示着他们生前遭受的非人对待。
“山里藏百具血染布裹白骨”的新闻一时震惊釜山,但在2001年,这里依然被以270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人们开始在这里安居乐业。
但那些尸骨的前世今生就没人想要了解吗?
1980年代,坐落在此的是一座孤儿院,1988年举办的汉城(首尔)奥运会彻底改变了这座孤儿院和将聚集于此的4000人的命运。
在努力寻求经济发展的战后韩国来看,当时即将举办的奥运会是韩国经济起飞的一个契机——届时全世界的关注点都将聚集在首尔,这不仅带来无数的商机,还会让韩国的国际形象大为提升。
但是全国街头的那些流浪汉看起来和这个愿景是多么不搭,于是当权者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些流浪汉全部从大街上抓走了,
其中包括要饭的,残疾的,疑似走丢的儿童……
但是把这些“障碍物”关到哪里呢?当权者衡量之下,一个个“改造营”应运而生,
其中位于釜山郊区的这个孤儿院被改造成了一个名为“兄弟之家(Brothers)”的收容所,接受着政府资助,专门收容这些影响市容的人。
韩国政府当时表示这是一个短暂的“训练中心”,他们对外宣布,进来这里的流浪汉会免于居无定所饥一顿饱一顿,可以得到免费衣服和食物,
同时改造营也会对所有人进行就业培训,一年之后等他们离开这里时,他们已经和从前的流浪人员判如两人,有很大希望重新融入社会,做一个正常人。
听起来这个计划还是挺完美的,一方面为汉城奥运会省了麻烦,另一方面也造福了这些流浪人员,
可是,没有人去考察这些所谓“流浪人员”是否真的是无处可去的流浪人员,事实证明,“训练中心”除了10%的人从前是流落街头的真正流浪汉,剩下的90%都是被从大街上抓来,被冤枉进警局而来,而其中,大部分都是儿童、青少年和残疾人士,“根本不符合当局对‘无家可归者’的定义”。
那警察为什么要抓呢?
因为每抓一个“无家可归者”到改造营,他们的奖金就多了一份……
更加没有人知道的是,这些流浪人员不仅得到了所谓的“免费衣服、食物和就业培训”,还遭到了毒打、性侵和人口贩卖,
好点的命保住了,却不得不一辈子忍受着身心的双重折磨,不好的,就成了山里面乱葬岗的白骨。
因为这个所谓的收容所彻头彻尾只是一个充斥着暴力、虐待和奴役的血汗工厂。
“既然我们有这么多免费劳动力,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起来干活呢?”
“兄弟之家”的老板就是这么想和做的,他靠着这4000多个形如免费的劳动力,一度开了20多个不同的工厂,在木制品、金属制品、跨洋服装制造行业上大发横财,商品远销海外,还在釜山和隔壁的蔚山买地修房卖房。
但在这个成功的道路上,为他铺路的是上千人的鲜血和生命。
每天天不亮所有“囚犯”就被迫起来干活了,成年人做一些建筑工作,而孩子们需要拖地,砌墙,或者被分配去组装圆珠笔和鱼钩。
从大街上来的人哪会轻易就服从命令,替一个不给工钱的老板干活?于是,新来的“囚犯”会死命反抗。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反抗是向死神的问候。
被带到改造营的“矫正室”后,没有任何解释和一点余地,迎面而来的就是棍棒和拳脚,不是警示性打两下就停手那种,也不是打断腿就作数的那种,是往死里打……
在美联社的报道中,一名幸存者回忆道——
“我去那里的第二天就目睹了死亡,看见警卫拽着一名妇女的头发,用棍棒狠狠地殴打她,血从她的头上汩汩流下。”
“还有一次有7名守卫殴打一个男犯人,用一块蓝色的毯子将那个男人裹住,然后用脚狠狠踩他,一边痛殴他。血染红了那块蓝色的毯子。
毯子耷拉开,我看到男犯人已经翻眼死了。”
在关押在这里的人做工不积极,不服从守卫管理,甚至哪怕一句提问,下场都是死。
“一个新来的‘狱友’问了守卫一句为什么要抓我们进来,就被守卫活活打死了,死的时候口吐白沫。”
尸体就被抬到改造营的后山,守卫随便挖一个坑,这里就多了一具无名尸体。
一天下来,基本上会有4到5人死亡。
如果还有一口气,管理者并不会把这些人送医救治,他们只会把他们丢到改造营的“医护室”,这里的“工作人员”也是和被打的一样的人,他们不懂医学知识,甚至没有消毒的器械。
这些受了重伤的人很多最后时在病床上活活被痛死和耗死的,比起当场毙命的情况还要疼痛多倍……
在这里“工作”过的幸存者表示,“这个医疗站,是地狱中的地狱。”
除了干活,这里的人的生命是没有存在意义的。
好不容易结束了精疲力尽的一天后,夜幕降临,黑暗世界里的行径才是这些人永生的恐惧。
每晚6点宿舍的大门被锁上和大灯关闭之时,是无数年幼的孩子梦魇开始的时候。
一个牢房住有60到100个孩子,毫无人性的守卫会在这时脱掉衣服,猥琐地爬到孩子们的床上,对他们进行“毫无节制的暴行”,
就算是男孩,也逃脱不了这个噩运。
强奸,是这个漆黑的屋子里每晚发生的惨案。
没有人管管吗?
就像之前所说的,这些孩子还活着的唯一原因,是他们身上现在和未来的劳动力,除此之外,再无价值。而性侵并不对这个价值构成任何威胁。
“当你被关在一个天天有人被打死的地方,你就不大可能对苦役、虐待或者强奸有所怨言。”
目睹了身边人一瞬间被夺去生命的孩子们,对于这样的对待,当然是觉得恶心和恐惧的,但是也是不敢反抗的。
“我呆在那里,止不住地发抖,甚至在警卫再次强奸我的时候都不敢尖叫。”
人们常说,身体上的伤可以愈合,但是心上呢?
如今很多年过四十的幸存者都表示自己不敢关灯入睡,因为黑夜,是根植于他们潜意识里的恐惧。
为了方便管理,来到这里的“流浪人员”,都被剥夺了名字,就像电影里那样,被粗暴地以数字称呼,慢慢磨灭他们心中的人性。
而实际上,这些施暴者,看起来权力大无边的“守卫”,很多就出自“草根”流浪人员中,他们因为“忠诚”被快速提拔,在遭受过恶之后,选择了成为恶的帮凶。
强壮的欺负体弱的,时间久的欺负新来的,老的欺负小的,强奸、殴打、偷食物,一同遭受非人对待的流浪人员自身也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小社会。
这里是一个地狱。
对于那些年龄尚小的婴儿和幼童来说,他们被卖到欧美发达国家当孩子的经历或许从一个方面拯救了他们。
“兄弟之家”还和私人领养机构勾结,当从收养家庭获利超过孩子可以让“兄弟之家”领到的社会补助和换取的劳动力价值时,他们就立刻将孩子卖至万里之外。
“在婴儿室你会看到七八十个婴儿,然后突然有一天,20个,或者40哥孩子突然就不见了。
这事不断上演。”
世界那头欢喜鼓舞的领养父母永远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不知道他们的钱流入了这么一个恶魔之地,而走丢孩子的一些家庭则永远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宝贝到过这个黑暗的“兄弟之家”,更加不知道最后他们去到了遥远的异国,有了一个新的家庭。
但孩子们的生命和童贞不再受到威胁,他们或许可以开始一个光明的人生……
低头干活,每天遭受毒打和性侵,这里的人不能逃跑呢?
他们也试过的,但是整个改造营被四面高墙团团围住,带着棍棒和猎犬的侍卫日夜轮换巡逻,营地后面是光秃秃的山,无处可逃,无处可藏。
被抓住的下场是死无全尸。
但还是有数百名劳力不忍改造营的对待——“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没有个头的黑暗,我宁愿冒险一试。”
当然,在改造营的,成功逃脱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人的下场就是被当场活活打死,横尸郊外。
在“外人”的面前,改造营伪装成了另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当有政府官员、外国传教士或社会义工到访时,一些身强力壮的“犯人”就会被选中打扫大厅房间,其他体弱身上有伤的人就被关在各自房间。
惧怕的人们没有选择违抗命令,没有试图抓住这好不容易到来的求救机会。
在他们心里,自己的存在早已被世人忘记,自己的生命唯一意义和目标就是活着,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们,从这里的棍棒和随时发生的死亡中……
这些到访者并不知道自己来的究竟是什么地方,一个颇有成效的改造学校,还是一个人间地狱?他们被眼前的景象蒙蔽了……
长期以来就从未有人发觉高墙之内的诡异吗?
答案是有的。一位曾在“兄弟之家”授课的釜山校长表示,他知道这些被关押的“犯人”都是被迫呆在这里,甚至承认这里根本就是一个“集中营”,但是他害怕插手此事会损害自己的名誉,所以,他干脆熟视无睹,后来还表示只有暴力和军队管理才能运营好这样的地方……
改造营成为了一个韩国近代史上最令人胆战心惊的黑狱,受利一方只有改造营的老板,和想让街道“干净”起来的政府,和无数利益牵扯其中的政客、高官和警察。
而这个老板朴恩槿除了赚得盆满钵满,居然还以“兄弟之家”被州政府颁了杰出社会福利贡献奖!
他出了自传,被读者认为是受人爱戴和尊敬的慈善家,当然,书里面对他的改造营里真实情况全盘否认。
他的家人开办了残疾人学校,出售房产用以资助严重伤残人士,他的人生还被拍成了电视剧……
直到1987年,伴随着一位爱好打猎的检察官意外闯入这片山,看到穿着简陋的工人和拿着棍棒紧密监视着的警卫,他立即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一个严重的罪案现场,“兄弟之家”才被查封。
人们终于重获自由,但噤若寒蝉,活得卑微如蝼蚁。
恐惧和痛苦仍然每天都伴随着他们。
但在奥运会前夕,釜山市市长和国家高官接连亲自出马,干涉此案的调查和涉事人员的逮捕。
最终,“兄弟之家”的老板朴恩槿只被以一个无关罪名关押了2年,出狱后继续着他的房地产和“慈善”事业。
整个“兄弟之家”杀人的守卫们,也只有2人得到了区区数月至一年的刑罚。
而关于此事的调查至今仍然无人对此事负责。对于韩国政府而言,“兄弟之家”的内幕是最高机密,是国耻前兆,他们拒绝重新讨论该案件,称证据过于年久,无法证实,因为“兄弟之家”30年前就已经关闭了。
“我们无法事无巨细地给每一件小事立个法,自朝鲜战争以来,这样的事件太多了。”
虽然在去年底韩国最高公众检察官对着当年的受害人做了公开的道歉——“我们当年对‘兄弟之家’的调查太拙劣了,”
但是一潭死水,依然没有什么回响。如今,这些受害人还在自救中——
“政府一直试图埋葬过去。你如何抗争?即使我们发声,谁能听到?”当年的受害者崔胜友问道,
“我在悲鸣,我几近绝望地想告诉你我们的故事。请一定要听。”
从三十年前到如今,这段真实的历史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等待着被遗忘的命运。
希望它可以早日被听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