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申请加入CPTPP的走势研判(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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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尚未主导和介入CPTPP进程之际,中国申请会在理论上面临更少的阻力。中国的市场体量和影响力已经成为各方不能小觑的力量。
当前国际贸易投资规则议题中有三个重要迹象:第一是国家倾向于缔结区域贸易协定(Regional Trade Agreements,RTAs),这包含了诸如TPP、 TTIP、 RCEP等。第二,发达国家依然主导了全球多边经贸进程的谈判以及规则制定。第三,在二战后美国建立起来的区域协定逐渐走向弱势之际,RTAs和诸边协议盛行并日渐成为主流。目前一些RTAs所涉国家基本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这些国家争取在规则制定上成为先行参与者,并力推区域规则为全球新的标准。这可能成为打破国际贸易与投资壁垒的有力杠杆,WTO的核心价值已经成为一种最低标准的全球商业自由主义规范。
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CPTPP),原称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最初由亚太经济合作组织成员国发起,是从2002年开始酝酿的一组多边关系的自由贸易协定,旨在促进亚太贸易的自由化。TPP第一条一款三项规定,“本组织支持亚太经济合作组织,促进自由化进程,达成自由开放贸易之目的。”这与WTO的精神是基本一致。 2005年5月28日,文莱、智利、新西兰及新加坡四国协议发起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rans-Pacific Strategic Economic Partnership Agreement,TPSEP)。随后美国、澳大利亚、马来西亚、越南及秘鲁陆续磋商加入,原先不大的贸易圈在美国加入后其重要性迅速提高。
2010年11月,亚太经济合作组织高峰会的闭幕当天,与会九国同意美国总统的提案,约定于2011年11月在亚太经济合作组织高峰会完成并宣布TPP纲要。同时,美国积极与东南亚各成员国进行协商,重申泛太平洋伙伴关系将惠及整个太平洋地区的各经济体,无论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能成为一个统一的贸易体。泛太平洋伙伴关系可能成为整合亚太两大区域的平台,成为亚太区域内的小型世界贸易组织。
TPP的提出到实践,历经近20轮次回合谈判。主题涉及了服务贸易、电子商务、卫生与植物检疫措施(SPS协议)、技术性贸易、政府采购、原产地规则、直接投资、金融、透明度、竞争政策与环境保护、法律等。美国力求在全球化中,主导新一轮全球经贸规则的制定。针对TPP,中国的立场是谨慎的,当时社会舆论甚至出现了一小波“反美主义”。
2017年1月特朗普签署行政命令,美国宣布退出TPP。美国考虑的主要因素包括多边谈判长期低效、议程流于形式、对中国难以产生实质性约束反倒增加了美国不少负担等。退出该协议有利于美国对中国采取高关税的制裁措施。同年11月,TPP改组为“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CPTPP 的内容较RCEP 更为丰富和全面,是一个综合性的自由贸易协定,包括了货物贸易、原产地规则、贸易救济措施、服务贸易、知识产权、国有企业规范和反垄断、政府采购、竞争政策等。CPTPP本质上依然是一个高标准但倡导自由经贸为核心的RTA。
2018年1月23日,各国代表决定在同年3月初在智利签署CPTPP协定。3月8日签署仪式在圣地亚哥举行,由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马来西亚、新加坡、越南、文莱、墨西哥、智利以及秘鲁共11个国家共同签署。在12月30日,该协定正式生效。
日本成为TPP资产最大的“继承国”,同时把22条由美国主张但他国多反对和不满的条文冻结。2018年6月,日本国会通过CPTPP协定案,在6月29日通过相关配套法案,完成国会审议程序,待7月完成相关政令与行政程序后,即行通知存放国(新西兰),成为在墨西哥之后,第二个完成国内审议程序的会员国。2021年1月,英国正式向该年度议长国日本提出加入申请,成为第一个正式申请加入TPP的“非发起国”国家。2021年9月16日,中国政府向保存方新西兰贸易与出口增长部长奥康纳提交申请加入的书面信函,正式申请加入CPTPP。
疫情导致全球经济民族主义崛起,全球经贸投资壁垒更多且更尖锐。随着全球经济下行因疫苗而有缓解趋势,在疫情可管可控的形势下,全球经济复苏有必要有一种高起点的规划。在杂乱无章的经贸壁垒中,高标准的区域贸易协定将成为突破狭隘经济民族主义的利器,这可以实现在高标准国际经济要素上占优势国家的利益。
按照议事规程,吸纳新成员须占所有签署国家50%以上表决同意方可生效。目前协议签署国包括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 、新西兰、马来西亚、新加坡、越南、文莱、墨西哥、智利、秘鲁。已获得批准的正式成员国有日本、 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新加坡、越南、墨西哥、秘鲁。中国、美国以及中国台湾都可能是潜在的参与方。
在美国尚未主导和介入CPTPP进程之际,中国申请会在理论上面临更少的阻力,这是中国这一行为的动力与现实考虑。中国经过对TPP的对标研究,在诸如环境、劳动保护、金融监管、国企现代化、法律、自贸区等领域均出现了较多较大的改革,在参与新区域规范建设上存在一定的优势。如果论基础条件,中国完全够得上参与的资格。
与特朗普相比,拜登偏好对华奉行意识形态外交。比如以所谓“劳工权”,对中国新疆实施一系列制裁,并联合欧洲禁止进口该地农产品。这种完全依据美国利益而对中国地方公司和产业链实施制裁的举措,促使中国不得不调整相应的国内经济安排。由于中美在经济依赖上的“不对称性”,中国较难对美实施对等制裁。中美在经济相互依赖上的走弱,使得中国必须寻求与本国利益相融的经贸伙伴集。目前CPTPP的主要领导国是日本,而日本在众多涉及安全事务上的行动与美国利益是保持一致的。中日经济却有走强的趋势,近期更是频频互诉加强经济交往的愿望。
由于复杂的地缘政治冲突。中国加入CPTPP将面对的挑战或许还不能排除加拿大及澳大利亚。在中国宣布准备加入的前一天,美国刚声明与英国和澳大利亚在印太地区建立新的安全联盟,以共享先进的防御技术及情报。此外,澳大利亚有成为美国新的区域安全伙伴的迹象。美英这两个长期紧密的武器贸易伙伴瞒着欧陆大国法国将核潜艇技术输送到澳大利亚。美国推动盟国力求在军用技术上建构防范中国的某种联合。而澳大利亚由此可能成为美国在南半球扶持的潜在核武国家。这引发核装备贸易大国法国的严重不满。这些地缘安全因素的变动,客观上可能增加中国融入CPTPP的难度。
从走势看,中国的市场体量以及经济增长的影响力已经成为各方不能小觑的力量。在现有议事规则下,要实现一半的成员国做出支持中国加入的决定并不难,中国也具备这一外交能力。但CPTPP如何避免重新回到TPP的老路和“窠臼”?如何成为各经济体合作振兴全球经济的契机?这些是现实的挑战。
基于对供应链不完整的恐惧,拜登政府正着力推动基础产业回流。在与华关系上,美国依然继续采取高关税以及限制中企对美收购的措施,这会严重削弱中国大宗商品和资本的比较优势。美国政府的一贯进攻姿态以及中国对美国的“怨恨”和民众潜伏的“反美主义”这一系列矛盾可能在CPTPP这一区域贸易协定上爆发。当中国即将加入之际,美国的制约力更可能“及时”出现。当然,中美共同经营CPTPP,中美分别攫取部分领导权,形成两个力量“极”,也是大概率现象。围绕新一轮全球经贸规范设计主导权的争夺、台湾定位及身份、中国国内立法以及中国政商关系的调试等方面的博弈,其热度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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