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的抗抑郁症药或能治疗新冠，这是结束疫情的新希望？（组图）

10月27日，权威医学杂志《柳叶刀》发表了一篇引人注目的文章，指出——一种抗抑郁症的廉价老药在降低新冠病毒患者的住院率，死亡率和需要护理的时间方面都起到了显著的效果。而若是有更多的试验数据支持，则氟伏沙明很有可能变成新的“抗新冠神药”。

本周四（11月4日），英国卫生监管机构也宣布批准了美国默克药厂生产，用于治疗新冠患者的莫纳皮拉韦。莫纳皮拉韦虽然能够做到与氟伏沙明类似的效果，但其价格相比氟伏沙明则要高出不少。据悉，一个疗程的莫纳皮拉韦价格高达700美元。

自新冠暴发以来，各国想尽办法寻找多种药物，甚至是“偏方”治疗新冠挽救生命，但在治疗中往往充满争议，甚至有总统背书的“神药”最终证明不过是个骗局。

抗抑郁药能治新冠？专家：并非天方夜谭

研究小组在2020年6月2日于巴西的高风险成年人群体中启动试验，并在2021年1月20日至8月5日期间随机分配氟伏沙明和安慰剂。在1497名感染了新冠病毒的患者中，有741人服用了氟伏沙明，756人服用了安慰剂以作为对照。

氟伏沙明是一种选择性血清素再摄取抑制剂（SSRI）型的抗抑郁药，商品名为“兰释”，在临床常用于治疗抑郁症和强迫症等，也被用于治疗暴饮暴食症。

兰释（氟伏沙明）的药片

同时，氟伏沙明也是一款30年前就已经上市，专利已经过期的老药，且价格十分低廉。由于疫情的来势汹汹，运用老药抵抗新冠病毒已经成为了制药界主要的作战策略，这也是氟伏沙明得以走上抗击新冠战场的重要原因。

不过，抗抑郁症的药物治疗新冠病毒也不是新鲜事。来自多伦多大学检验医学和病例生物学部门的研究生Paul提到：“以抗精神病药物治疗新冠病毒并不是天方夜谭。以前就有过吩噻嗪类药（一种抗精神病药物）可以治疗RNA病毒的研究。”

Paul表示，对于为何抗抑郁症药物能治疗新冠，目前的原理还众说纷纭。有些学者认为，氟伏沙明能够减缓血栓形成，从而降低新冠造成的心脏毒性。而另一种理论认为氟伏沙明可以抑制S1R蛋白，从而实现抗炎效果。不过，这些理论目前还没有足够的科学数据作为支持。

多伦多大学的研究者们

尽管原理尚不明确，但根据试验结果，氟伏沙明的确能够起到不错的效果。在论文中，研究人员强调了氟伏沙明能够减少患者住院的概率，以及减少了病情恶化后需要紧急护理和观察的时间。据论文显示，安慰剂组中有16%的人需要住院和观察，但只要11%接受氟伏沙明的人需要住院观察，尽管一些学者认为“需要住院观察”这一标准有些不够客观。

同时，尽管研究结果的讨论主要集中在住院和医学观察上，但媒体们同时注意到，氟伏沙明显著地降低了新冠患者的死亡率。根据研究得出的数据显示，安慰剂组最终有25人病死，而氟伏沙明组有17人病死。据研究人员的说法，这在统计学上并没有显著的差异。

然而，若是只包括那些完成了80%氟伏沙明或安慰剂疗程的人，则可以得出安慰剂组12人死亡，氟伏沙明组1人死亡的结论。这令氟伏沙明组的死亡率直接降低了91%，显示出了氟伏沙明显著的治疗效果。

目前，研究人员已经与发布治疗指南的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分享了研究结果，并且期望得到世界卫生组织的建议。

那些治疗新冠的药物：特朗普最爱的羟氯喹为何被禁？

若是氟伏沙明能够受到批准，那么它将会加入目前应对新冠病毒的药物大家族之中。如今，医生们对新冠病毒患者的治疗主要取决于症状的严重程度。对于较轻的症状，一般而言在家休息并服用退烧药通常就足够自我康复。但对于更严重的病例，患者则将会被送入医院，进行输氧和其他措施。

根据哈佛大学医学院的介绍，在治疗过程中医生们会用到抗病毒药物。这种药物被用于治疗病毒感染，与抗生素治疗细菌感染的作用类似。但抗生素能够消灭细菌，抗病毒药物只能抑制体内病毒的发展。在治疗新冠时，抗病毒药物能够缩短疾病的时长，并减少部分群体的并发症。

一些治疗艾滋病的抗病毒药物

其次，地塞米松也是治疗新冠药物表中的常客。在疫情爆发后，许多患者在受到病毒感染后，其免疫系统对病毒产生了超免疫反应（即细胞因子风暴），才导致了肺部和其他器官受到了损伤，最终导致死亡，这使得地塞米松有了用武之地。

多年以来，地塞米松一直在被用于哮喘，克罗恩病和某些癌症引发的炎症。地塞米松与其他皮质类固醇（例如泼尼松和甲基泼尼松龙）都是价格较为低廉的抗炎药，这些药物尤其对那些需要输氧的病人有着不错的效果，并且相对降低了住院患者的死亡率。

同时，托珠单抗也被用于和皮质类固醇（例如地塞米松）配合使用，同时也被用于需要输氧的病人。由于细胞因子风暴，一些患者会在肺细胞中过度产生白细胞介素（IL-6），从而导致炎症。而托珠单抗能够阻断IL-6的作用，从而抑制过度的免疫系统反应。不过，目前托珠单抗只被用于住院的新冠病毒患者，目前尚不适用于非住院患者。

除此之外，瑞德西韦也被用于治疗新冠。瑞德西韦最早是为了应对埃博拉病毒而开发，在疫情爆发后，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报告称在一项临床试验中，瑞德西韦能够帮助新冠病毒患者恢复的时间更快（约比不使用快了31%）。

然而，对于瑞德西韦仍然存在着一定的争议。例如，中国由中日友好医院副院长曹彬和协和医学院校长王辰主持的瑞德西韦试验结果显示，瑞德西韦对重症患者既没有加快恢复速度，也没有降低死亡率。因此，学术界目前对瑞德西韦治疗新冠的作用还无法得出定论。

除了上述的药物之外，还有一种曾经名声大噪的“抗新冠神药”，那便是特朗普此前大力推荐的羟氯喹。这一药物有时也被简称为奎宁（尽管两者严格而言化学成分有所不同），作为一款有效且安全的药物被用于治疗疟疾多年。同时，羟氯喹价格低廉，很容易获得。

接受治疗后回到白宫的特朗普

但至于羟氯喹能否治疗新冠，学术界则一直无法下定论。尽管在疫情早期，曾有来自中国与法国的报告指出，在服用羟氯喹后，具有严重新冠病毒症状的患者改善得要更快一些。但由于这些证据并不确凿，因此对羟氯喹的争议一直存在。

不过，羟氯喹却遇到了一名忠实的推销员——特朗普。早在2020年5月，也就是特朗普感染新冠病毒的5个月之前，他就开始声称自己在几周前开始服用羟氯喹，并在之后在一个半星期中，每天都在服用。

特朗普认为，这种药物不仅安全，而且很值得新冠病毒患者去尝试，并暗示这“不会有什么损失”。在采访中，特朗普虽然承认他其实并不知道羟氯喹究竟有没有效，但他补了一句：“就算没效，你反正也不会病的更重或者病死。”

在得到特朗普的“推荐”后，特朗普的“忠实粉丝”，巴西总统博索纳罗立刻在Facebook上力挺，声称羟氯喹“在所有地方都在被使用”。随后，巴西卫生部立刻在5月21日批准了使用抗疟疾药物治疗新冠患者，无视了部分专家的担忧和警告。

博索纳罗与特朗普2019年在白宫

然而，打脸很快就来了。在特朗普推荐后，《柳叶刀》的一篇论文就指出，这款被医生们担忧却被政客们力推的“神药”，不仅对治疗新冠病人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导致患者的死亡率增加。

研究显示，尽管羟氯喹对于治疗疟疾和关节炎等疾病是安全的，但试验证明，使用羟氯喹的新冠病毒患者测试群组，要比其他群组更有可能在住院期间死亡，或引发心率并发症。研究人员因此警告，羟氯喹不该在临床测试之外使用。

最终在5月25日，世卫组织以安全理由叫停了了对羟氯喹的测试。随后，法国，意大利，比利时等欧盟多国均叫停了使用羟氯喹治疗新冠患者，一时间令特朗普尴尬不已。但直到7月，特朗普仍然在继续“推销”羟氯喹，认为这是非常有希望的预防方法。

由于特朗普的“背书”，羟氯喹受到了不少患者的盲目推崇。据报告显示，在特朗普对羟氯喹做出评论后，美国的羟氯喹处方数量开始急剧增加。同时，一名美国卫生部的匿名举报人称，在特朗普反复宣传羟氯喹的好处后，他受到了来自卫生部领导层的压力，要求广泛使用羟氯喹。

2020年10月2日，特朗普在推特上宣布自己和妻子都感染了新冠病毒，令“羟氯喹可以预防新冠”的理论不攻自破。

下一步该怎么办？

特朗普的一出闹剧令羟氯喹名誉扫地，不过，目前有试验数据证明的氟伏沙明，则很可能成为治疗新冠的“新希望”。在《柳叶刀》的文章发布之后，这一方案瞬间引起了医学界的广泛讨论，其中不乏涌现了大量对氟伏沙明的铁杆支持者。

例如，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精神病学教授埃里克·伦茨，在10月28日已经迫不及待地在推特上直呼这篇文章是“好消息！！！” 在写给《科学家》杂志的一封电子邮件中，伦茨激动地直接将氟伏沙明称为“救命药”。伦茨指出，氟伏沙明很容易服用，且安全记录良好：“医生们可以现在就开处方，以降低患者住院和死亡的风险”。

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医学院

不少专家力推氟伏沙明，不仅是因为试验数据，更是因为氟伏沙明的价格实在是便宜。与其相比，美国默克药厂近期推出的抗病毒药物——莫纳皮拉韦虽然效果与氟伏沙明差不多，但其价格要高昂不少，上市后定价估计为700美元，而专利过期的氟伏沙明几乎可以说是“白菜价”。若是氟伏沙明能够推出，则对低收入群体无疑是大好消息。

同为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的教授安吉拉·莱尔森，同样抱有很高的期待，并将氟伏沙明称为“一种对新冠病毒有效的廉价药”。

莱尔森表示：“我认为根据目前的证据，在充分考虑了任何潜在药物的相互作用，以及特定患者的风险和益处之后，医生们为某些有症状的新冠病毒高风险患者提供氟伏沙明是十分有意义的。”

莱尔森最后指出：“我期待看到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调整他们的指导方针来支持这一点……我还希望开始一项使用氟伏沙明治疗新冠的随机对照试验。”

当然，有支持者就一定有反对者。牛津大学热带医学研究中心的统计学家和数据分析师詹姆斯·沃森就对试验抱有怀疑态度。

沃森并非反对氟伏沙明的试验，反而认为氟伏沙明的研究能够鼓励其他科学家在自己的研究中加入SSRI，加快药物的研究。不过，虽然沃森支持对氟伏沙明进行更大规模的试验，但就目前而言，他并不支持改变现有的治疗新冠方针。

沃森认为，这项新研究虽然暗示了氟伏沙明的益处，但还并没有得出定论。沃森评价到：“这是一种没有明确作用机制的药物。”

同时，沃森也认为氟伏沙明能够使死亡率“降低91%”的说法并不可靠。他指出，在缺乏更广泛的背景的情况下，这样的数据不应该被单独呈现，并且存在着一定的误导性。

可以看出，虽然氟伏沙明在巴西的试验中表现出色，但这还无法令它在医学界获得足够的信赖。在未来，氟伏沙明还将面临着更多的试验，在证明了其充足的有效性后才有可能得以批准。而到那时，价格低廉，安全性强，容易使用的氟伏沙明，才很有可能将会成为全球每个新冠病毒感染者们的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