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家5亿的房地产老板,破产之后的生活(组图)
51岁那年,葛伟的人生跌入谷底。
此前他手握5亿财富,最常说起的投资理念是,只要胆子大,眼光准,就算胡乱搞搞也能赚钱。
可在2014年之后,一切天翻地覆。
后来,在那篇名为《小胡子:“老赖”罪与罚》的自白中他写:
“破产,根本就是犯罪。”
“早知如此,我绝对不会好牌烂打。我绝不会来到今天这个悲惨的世界。破产之前我有多条路,少赚、不赚、少亏。破产之后是绝路,是地狱。”
“我是一个罪人,罪人没有港湾。”
故事里有两个叫“葛伟”的人。
一个是富豪、房地产老板、巅峰时拥有5个多亿的资产,自认为钱非常好赚。
另一个是现在这样:
企业破产、负债累累,将现有资产抵押之后,仍有1.2亿元债务需要偿还,每日都要面对不同债权人打来的电话。
在那些对话中,有的是询问,有的是恳求,当然也不乏一些气急败坏的谩骂和威胁,而对于这一切葛伟早就习惯了——
8年前,他经营的置业公司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此后的每一天,他都在面临相同的事情。
葛伟清点过所欠的债务,仅是欠条就有310张,上面的欠款小到几万,大到千万,涉及银行、民间贷款机构、担保公司,以及近40位个人债主,这其中有他的亲人、朋友、爱人、同事、合作伙伴、朋友的朋友和亲人。
公司完成破产清算程序后,部分企业债务可以暂缓清偿,可个人债务他避无可避。对于葛伟来说,1.2亿的私人债务,才是“摊上大事情了”。
他很害怕接到债主的电话,相比负债本身,更让他感到煎熬与痛苦的,是310张欠条背后的,那一张张后悔、无奈、愤怒的脸。“别人借钱是因为相信我”,可他让所有人失望了——谁也没想过,葛伟也会有没钱的时候。
葛伟
在葛伟刚刚宣布破产时,近乎每天都有人上门维权。
过程中,有人拿着匕首恐吓他不还钱就同归于尽,有人坐在窗边对他哭喊拿不到钱就要跳楼自杀,还有人扬言如果短期内见不到钱,就要带着一家六口到他的家吃喝拉撒……
他每天都要和不同的人开会,少则几个小时,多则十几个小时,每次谈话都开始于“何时还钱?如何还钱?”,最终在一片叫骂或厮打中结束。
葛伟很理解那些人的愤怒,因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不怕人性中的暴戾和冷漠,相反的,他其实更无法直视那些真诚的询问和祈求。
公司出现债务危机后,一位会计找到葛伟讨钱,见面一句话还没说就跪在了地上。
会计说,自己借给葛伟的50万元,是80岁老母亲靠着捡废品攒下的“棺材本”,得知钱可能要不回来后,母亲已经忧郁成疾神志不清了。
还有一位债主在深夜给他发来微信——葛伟欠他140万,对方声泪俱下地说,自己的公司资金周转不灵,老婆又刚刚查出了癌症,“希望葛总在能力范围内支持点(钱)”。
此后葛伟东拼西凑了许久,最终也才给对方转去了1万元钱,“没办法,实在抓不到钱了”。
债权人给葛伟发来的微信
时至今日,葛伟仍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去面对那些“钱、命相连”的个人债主。
歉意?应该的,可任何道歉都不如还钱实在。
愧疚?也是应该的,可对方真的需要吗?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破产,真的是害人、害己。”
葛伟没有因为“破产”坐牢,却实实在在地成为了罪人,“从前我是创造者,现在是毁灭者”。
沦为“罪人”之前,葛伟自认“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缺钱”。
1963年,他出生在重庆。父亲在蔬菜公司上班,母亲则是聋哑学校里的一位教师,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在银行工作。
如此一来,葛伟从小就显得比同龄人富裕一些,在那个物质资源极度匮乏的年代,他从来吃穿不愁。
1982年,19岁的葛伟进入大学,因为不喜欢死气沉沉的课堂氛围,他4年累计翘课1000多节,而“翘”来的时间则全都用来结交朋友。
那个时候他就对“钱”没什么概念。
外出聚会时,葛伟习惯请客,今天一顿火锅,明天一顿烤肉,一周用来社交的费用就要几十块,而母亲的工资也不过每月100元左右。
学生时代的葛伟
能花也能赚,葛伟很早就相信“钱是赚来的,不是省来的”,从这个角度看,他也许是天生的商人。
大学二年级开始,葛伟便尝试以各种方式挣钱。
得知表哥在针织厂生产领带,他先以1.5元的成本价进货,随后就以4.5元的价格卖出。把各种款式的领带系在胳膊上,他站在街上一边展示货物,一边卖力吆喝,到了晚上换条街,继续以更便宜的价格叫卖。
他还和朋友贩卖过自制台灯——将3个小玻璃杯与1个烟灰缸底部戳个小洞,串连在一起装上灯泡。他们在出租屋里通宵加工,天亮之后就扛上编织袋,坐5个多小时的绿皮火车,到远郊乡镇赶集。
台灯成本1.8元,他们卖6元,卖不完的就和餐厅老板以货换饭,顿顿都能吃到回锅肉。
靠着做小买卖挣来的钱,葛伟在大四那年开了一家火锅店,虽最终因经营不善倒闭,但初次创业的经历,还是给喜欢冒险的他,留下了极为美好且快乐的印象。
也许就是从这个时候起,葛伟爱上了创业——这个日后赋予他无数财富,同时也将他推入深渊的“极限运动”。
年轻时的葛伟
大学毕业后,葛伟被分配进入一家报社做记者,每月薪资78元,在当时勉强够得上“社会收入平均水平”。
报社编辑部隔壁就是广告部,葛伟日日能碰见同事拎着皇冠手提箱上班,打开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名贵香烟和现金。
“打开箱子时开关会发出‘啪’一声”,即使很多年过去了,他仍清晰记得这一声响,那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葛伟回忆皇冠箱子打开的声音
为了摸清楚广告行业赚钱的门路,葛伟仅做了一年的记者,就申请换岗进入了广告部。
部门领导日日拉着他抽烟喝酒应酬客户,告诉他只要肯努力,再不灵光的人都能挣到钱,因为市场摆在那里——经济蓬勃发展,大家都需要广告,无论是为了挣钱,还是花钱。
在攒够了一定数量的创业基金后,他与同事自立门户弄起了广告画册。为了拉客户,他近乎跑遍了所有当时经济相对发达的城市,一页广告卖3500元,仅仅一年就有百万元入账。
1988年,葛伟25岁,靠着做广告挣来了第一桶金。
财富,来得太容易了。
葛伟(右)旧照
拿着这笔钱,葛伟又转身投入了房地产行业和股市。
开始时他在海南“炒房”,那里地多且便宜但是需求很大,而且因为刚刚建省还有很多政策支持(1988年4月26日海南省建立,在此之前其为海南行政区,属于广东省)。几年后他听说重庆有可能变为直辖市,于是又带着资金回了家乡继续炒地,不出意外地又赚得盆满钵满。
80年代炒小商品、炒广告,90年代炒土地、炒房子、炒股票,葛伟在30岁之前踏出的每一步,都精准迎合了时代脉搏跳动的节奏。
成功,轻而易举。
1991年,葛伟28岁,正式跻身“有钱人”行列,拿着炒房赚来的第一笔巨款,他在海口买下了人生的第一栋别墅,总价175万元。
葛伟在海南购买的别墅
南方沿海城市夏季多台风,他遇见了也不会躲,反而会站在别墅花园里,赤裸上身,身体前倾,双肩伸直,让雨点横打,任狂风暴吹。
葛伟尤其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
在他心中,这是“对抗”与“征服”的真实感受,是自己与时代同呼吸、共前进的证明。那时候他以为:
“只要眼光准,胆子大,挣钱不难。就算我投资乱整,亏了也会赚回来的。”
殊不知,热带风暴可以带来大量的雨水润泽万物,可风卷残云过后,也会留下诸多灾难和毁灭级伤害。
1996年之后,葛伟风光无限。
追赶着房地产行业的风口,他近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别人眼中的“大佬”、“富豪”。
收获上亿资产后,他卖掉了海口的房子,在老家重庆又置办了一幢770平米的独栋别墅——日后,这栋让他引以为傲的房子也被用来抵押还债,一共930万元。
葛伟请了5位保姆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此外别墅里还有许多彰显身份地位的物件:
擦脚的毛巾一千元一条,厨房里的垃圾桶需要订做,摆在客厅里的铜马来自泰国,具体价格不明,葛伟只说,仅是运费就用了7、8千元;
种在花园里的银杏树是从山东专门空运到重庆的,单价十几万的树,他总共买了三棵,要不是因为害怕麻烦,他还准备购置更多;
为了满足几百平米的照明需求,设计师在里面安装了上百盏灯,夜晚若全部打开,远远望去房子就像一个巨大的发光物。
“成功人士”葛伟
不需要去公司时,他喜欢坐在自家的花园里读书,尤其喜欢哲学和政治类书籍,每次读到帝国崛起的故事他都会斗志昂扬、感同身受,他相信,终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那个创造历史的人。
可历史该从哪里开始被创造呢?在他看来,理应以“别墅”为起点。
葛伟具有极为严重的“别墅情怀”。
90年代初刚刚涉足房地产领域时,他就打算买地建别墅群,同行告诉他这样“来钱太慢”,远不如在同样的地皮上盖起高层住宅,一户一个价,虽然单价低但是非常容易出手,“大家都在这么做”,而且全都赚了大钱。
朋友说得头头是道,却没能成功说服葛伟,在他看来小面积的商品房就像“鸽子笼”,没有太大的投资意义。
年幼时他住在重庆主城区,却对于田园生活异常向往。这份喜好构建了他一部分的世界观与价值观,他固执地认为随着城市越来越拥挤,人们会愈发向往独处的空间,“别墅会是人类的终极居住形态”。
回看葛伟当初的预判,他确实猜对了一些,比如随着城市化进程和经济的不断发展,人们确实愈发需要“隐私”与“安静”,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日后比独处更奢侈的,其实是“买得起”的房价。
也许就是从此时开始,时代的东风,不再推着他向前跑了。
还是房地产商的葛伟
进入21世纪的第一年,葛伟在老家重庆寻得了一块“理想之地”,那里符合他对“田园诗歌生活”的一切想象。
没犹豫,他大手一挥便购置了50亩土地,用一年搭建起了43幢独栋别墅。
在他的计划中,这些环境幽静、外观美丽、质量上乘的“房屋艺术品”,应该在开盘的瞬间便被抢购一空。但现实是,因为交通不便、飞机噪音等原因,别墅耗时2年才被全部卖出。
实际上,别墅群选址的失误和缓慢的出售速度,都在提醒葛伟“地段”对于房地产的重要性,可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察觉。
葛伟过去开发建筑的别墅群
不幸中的万幸,葛伟并没有因此“输掉”太多。
一期别墅群成功卖出后,葛伟的身价一度飙升至5.7亿。迅速累积起来的财富,犹如无数团悬浮在空中的泡沫,托举着他急速升高。
沉浸在其中,葛伟听不见周遭任何声音,他忽略了身处高空的危险,也忘记了泡沫本不牢稳,待一阵大风吹过,便什么都剩不下了。
2003年开始,葛伟着手建造二期、三期别墅群。
和此前一样,他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房屋本身质量和整体设计上,为此,他以4万美元一种户型的报酬,专门从加拿大请来了知名设计师,仅是设计费便支付了几十万,单是一尊摆在样板间里的雕塑就用了27万元。
将“商品”视为“艺术”,这是葛伟对于别墅的情怀和坚持,房屋建成后他邀请朋友前来参观,其精美、奢华的样子惊呆了所有人。
葛伟过去开发建筑的别墅群
同在房地产领域的朋友曾为此劝过他,与其如此费力追究质量,不如降低成本制造数量,“建些小联排别墅,面积小、总价低、资金回笼快”。
和多年前被劝说投资商品房的结果一样,这一次葛伟依旧没有听劝。
一期别墅有惊无险的售卖过程,与对独栋别墅近乎偏执的喜爱,还有过往轻易成功的经历,让他对自己的判断无比确信,他完全迷失在了“情怀”与“自信”里。
噩梦很快来临了。
二期别墅整体落地后不久,附近的高速公路取消收费,交通便利了,堵车成了大麻烦,“3公里长的隧道,经常要堵半小时以上”。
更致命的打击来自当地土地政策的调整,相关限制放开后,重庆别墅楼盘逐渐增多,各大房地产公司使出浑身解数售卖自家房屋,对比之下,葛伟的“艺术”倒不值一提了。
与此同时,三期项目已经启动,前后投入的资金也有几千万,前后夹击中,葛伟猛然发现,钱不够用了。
多年后回忆起这段困难的日子,他坦言,只要那时愿意贱卖104栋二期别墅和三期地皮,自己仍有逆风翻盘的机会,可因为舍不得那些“诚意之作”,他全都放弃了——
当时,葛伟的一位朋友愿意以每套400万的价格,购买三套原价408万的别墅,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真是全世界最蠢的商人,最奇葩的商人。”
葛伟过去开发建筑的别墅群
守着烫手的田园别墅,葛伟硬生生挺了近10年。
在这期间,他不断向银行、个人、小贷公司借款,以贷还贷,债务总金额一度高达3.7亿元。有将近2年的时间,他平均每天需要支付的利息就有15万,一年要5000万。
某个午后,葛伟又一次接到了银行的催款电话,工作人员的语气还算平和,不停地重复着催收话术。过程中,他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终于在挂断电话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停止支付各类借款利息,申请破产,“实在是付不起了”。
2014年7月24日,51岁的葛伟变成了“失信人”,俗称“老赖”。
他清晰记得“灾难降临”的时刻,这一天重庆38.5度。
此后,葛伟名下的各家公司逐个走入破产清算程序,与财富一同被收割的,还有他的尊严。
葛伟一向喜欢结交朋友,经商30年,朋友,是他人生最看重的东西。
房地产行业蓬勃发展时,他是朋友圈里毋庸置疑的“大佬”。
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不去夜总会,热爱运动、喜欢读书、极度自律,去国外海滩度假,别人忙着吃喝玩乐与美女搭讪,他则坐在太阳伞下阅读《第三帝国的兴亡》。
那些年人们提起葛伟多以“清高、有情怀、正经”形容,而当“老赖”成为其身上的标签之后,同一群人再讲起他只有一句“他当时有什么可拽的?”
转变来得突然且猛烈。
在葛伟刚刚做出停息决定时,尚且有朋友信誓旦旦地对他说,可以资助其女儿在国外读书的所有费用,但当葛伟真的想要借钱支付女儿的学费时,对方给出的回复是:“没钱留什么学?我又不欠你的!”
原本所谓的朋友、兄弟渐渐都没了音讯。风光时他一呼百应,如今几十通电话打出去,他连一个可以喝茶、闲聊的人都找不到,“我自认为朋友永远是朋友,不论贫富”,可现实好像并非如此。
“人性的一面,就是人走茶凉、明哲保身、趋利避害”。他渐渐明白,对于商人来说,所谓尊敬和人脉都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
没钱,一切免谈。
2015年前后,葛伟清点了兜里最后剩下的资产,大约有几百万,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妻子的存款。
爱人近乎央求着对他说,应该拿这些钱进行保守理财,如此也不至于让全家陷入绝境,可他再一次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发觉短视频行业正在快速崛起后,葛伟将仅剩的家财全部拿出,投资成立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开发了2个APP,日日盼望着能借此彻底翻盘,但因为不了解行业,两个项目在烧掉800多万后,全部无奈关停——
就像是数学卷纸的最后一道大题,葛伟读懂了题目,写对了公式,却因为代数错误而落得满盘皆输。
葛伟对于创业和“一把翻盘”的固执让妻子心灰意冷。得知最后一笔存款也分文不剩后,她与葛伟办理了离婚手续。
带着孩子离开前,曾经陪着丈夫白手起家的妻子说:“你说你养家,我管娃儿。我做到了,你没有。”
爱人离开后,葛伟用了很长时间去适应独自生活,夜晚失眠,他经常回想一家人和睦相处的时光。
他想起妻子为了照顾自己和孩子,做了近20年的家庭主妇,“付出了全部青春”;也想起在同富贵的年岁里,淳朴的爱人竟没有购买过奢侈品提包、名表,直到离婚时,妻子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仍是二人结婚时在五金铺里用10元买来的两枚“螺丝帽”。
“往日,我们那个自由、率性、富足的快乐家庭,不存在了。”
葛伟变了很多,从各个方面来看。
破产前他意气风发,身体健康,十几年坚持只穿单衣却很少感冒,就算春节期间去游罗马,也只着一件上衣和一条牛仔裤御寒。
从前葛伟在国外度假
巨大变故来临后,他一夜白发,由于长时间失眠,他只能靠安眠药入睡,几年下来也吃了几百颗。
破产之后的葛伟
身体之外,生活上的变化同样磨人,“空气都是今非昔比的存在”。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葛伟出行皆由专车接送,所以他不会乘坐公交车,也不知道如何购买地铁票,最开始时他甚至无法忍受人挤人的车厢,“看见一个人站起来,我都要等味道散一散再坐到座位上”,可现在不会了,“老子先抢到(座位)再说。”
如今的葛伟
作为曾经的房地产商,葛伟以前最不缺“房子”。
他一度无法理解那些勒紧裤腰带、宁愿沦为“房奴”也要购置房子的人,“活一辈子只为一套房,这多可怜”。
资产被清算抵押之后,他搬进了一间不足10平米的出租屋,偶尔还会因为欠租被房东驱赶。
那一刻他忽然懂了那些为房拼命的人,于是他也开始问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不搬家?
前半生他热爱别墅近乎到疯狂,今天再提起那个害自己失去所有的地方,他态度坚决地说,“我撒尿都不朝那里”。
搬离别墅时,他只带走了那尊从泰国买来的铜马,现在被摆在出租屋里,“想想有点委屈它了”。
葛伟抚摸着他心爱的铜马
企业风生水起时,葛伟最大的爱好就是邀请商界的朋友们到家里做客、去世界各地旅行,每次请客吃饭就算花掉上万元也不含糊。
如今他最爱吃的菜是西红柿和鸡蛋,“很便宜,而且可以不用油,特别是番茄炒蛋,简直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
现在葛伟出租屋冰箱里的菜
生活从一个极端奔向另一个极端,葛伟眼见着日子卷着钞票呼啸而过。
他曾经抓住过一切,以“弄潮儿”的身份在时代里翻云覆雨、应有尽有。他自以为可以拥有并掌控一切,直到现实摆在眼前,才恍然大悟:
财富很诱人但也很危险,拥有它不代表“赢”,相反的,它极有可能让人输得一无所有。
“真的危险,是没有人告诉你危险。”
葛伟说,如果早一点参透这个道理,他一定会居安思危,不至于最后一无所有。
如今在出租屋里的葛伟
2022年,葛伟59岁,破产8年,欠债1.2亿。
为了还债,他再次走上了创业之路,他开了一家公司,聘请的员工也都是失信人员。
虽然每天都有催债电话打来,但葛伟坚持不换号码,并承诺不跑路、不自杀。
他极力塑造着一个有担当、有信用的“老赖”形象,并时常将“东山再起”挂在嘴边。
可如今,很少有人会去相信他的承诺和豪言壮语了,更多人关心的是:
“你到底何时还钱?”
葛伟的欠条
故事里有两个叫“葛伟”的人。
一个是破产富豪,回忆从前,他在自白书“罪与罚”中写:
“我是被自己经商这二十几年来,不学习、不尊重、不谦虚、不敬畏的组合拳击倒的。曾经那么好的开始,我没有珍惜。如果能重来,我会好好干上一万年……”
一个是现在这样:
为了还债他尝试了各种工作,每天都要处理不同的债务官司,接很多通追债电话。一位手握2000万欠条的债权人哭着对他说:“你这辈子还不了我钱,你下辈子都要还我”。
葛伟觉得,自己不会拖那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