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俄罗斯政商精英的政治意义是什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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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裁核心并非是剥夺这些围绕普京权力衍生出来的政商集团的经济利益和奢华享受，而是希望通过制裁实现超越经济内涵的政治打击意义。

针对俄罗斯进入乌克兰境内的作战行动，美国政府动用了除直接军事打击外的所有手段力图实现对俄罗斯制裁损失的最大化。欧洲从“投机观望”转向与乌克兰共情，俄罗斯与西方的对峙，成为“冷战”后俄罗斯最严峻的外交危机。

3月11日，美国财政部发布了一轮针对俄罗斯和克里姆林宫精英、寡头及支持普京入侵乌克兰的俄罗斯政治和国家安全系统领导人的制裁。受美方制裁的人士包括俄总统发言人佩斯科夫的三位直系亲属等多名人士。美国财政部发表声明表示：制裁行动指向与俄罗斯政权有关联并为其提供便利的政治精英和企业高管，包括普京、克里姆林宫内部人士维克多•维克塞尔伯格、俄罗斯大亨以及俄罗斯外贸银行（VTB）的管理委员会等。此外，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OFAC）还指控称，“俄罗斯国家杜马的12名成员，包括俄联邦安全委员会的常任委员维亚切斯拉夫•维克多洛维奇•沃洛金，他们都将面临制裁”。

在推动对俄制裁上，美国政府机构达成了空前的共识，不仅在明面上压缩俄罗斯在国际经济中的存在，也积极布置防范俄罗斯用虚拟货币等逃避制裁的行动。据报道，美国财政部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还根据七国集团领导人声明发布指导意见，以防范利用虚拟货币逃避美国对俄罗斯制裁的潜在企图。美国财政部指出，“所有这些行动都是对拜登总统发布的行政命令的补充，该命令对俄罗斯实施了新的进出口限制，包括禁止向俄罗斯出口美国纸币”。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也发布指导和授权以执行总统的新行政命令。财政部长耶伦（ Janet Yellen）发布声明表示，“财政部继续要求俄罗斯官员对促成普京的无理和无端的战争负责。”她表示，“行动还通过禁止对所有俄罗斯精英的经济和金融利益至关重要的产品贸易，进一步孤立严重受损的俄罗斯经济。”值得一提的是，美国司法部一位高级官员表示，“司法部将重点关注那些帮助俄罗斯寡头转移资金和逃避美国制裁或继续与他们合作的金融机构和其他实体。在这意义看，推动全球合作就显得势在必行”。

事实上，美国的制裁并非是随意的，而是经过精心的设计。制裁核心并非是剥夺这些围绕普京权力衍生出来的政商集团的经济利益和奢华享受，而是希望通过制裁实现超越经济内涵的政治打击意义。

目前，被制裁的部分精英有：

伊戈尔•谢钦（Igor Sechin），曾担任过俄罗斯副总理，由于他曾被任命为普京的副幕僚长，因此成为闻名遐迩的“灰衣主教”。他是俄罗斯石油公司（Rosneft）的CEO。欧盟的制裁文件将他称作是普京“最亲密的顾问和私人朋友”之一。有资料称，谢钦支持俄罗斯并吞克里米亚，他执掌的石油公司曾向克里米亚的一个机场运送燃料。

阿利舍尔•乌斯马诺夫（Alisher Usmanov），出生在乌兹别克斯坦，他是俄罗斯首屈一指的富豪，涉及的生意领域包括电信和矿产。欧盟称，乌斯马诺夫是普京最喜欢的寡头之一。他曾向普京的一位核心幕僚支付过数百万美元，还在他的私人豪华住宅中接待过普京。欧盟方面还表示，乌斯马诺夫会“打着普京的旗号解决自己生意上的麻烦”。欧盟、美国和英国都将他列入制裁黑名单。

米哈伊尔•弗里德曼（Mikhail Fridman），被欧盟描述为“俄罗斯顶级金融家和普京核心圈子的推动者”。据路透社报道，弗里德曼和他的长期合作伙伴彼得•阿文（Petr Aven）从石油、金融和零售业中赚取了数十亿美元。欧盟文件称，阿文是经常与普京在克里姆林宫会面的俄罗斯富商之一。弗里德曼和阿文在公开场合均否认“同普京或者克里姆林宫之间存在任何经济或政治方面的关联”。这两人还表示，他们将“通过一切可用手段”对实施制裁的毫无根据的基础提出质疑。出生在乌克兰西部的弗里德曼是少数公开反对战争但依然受到制裁的俄罗斯人之一。

鲍里斯•罗滕贝格（Boris Rotenberg）是SMP银行的共同所有人之一，并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有关联。鲍里斯的哥哥阿卡迪•罗滕贝格（Arkady Rotenberg）从十几岁起就和普京一起练习柔道。阿卡迪已经受到欧盟和美国的制裁。阿卡迪的儿子伊戈尔•罗滕伯格（Igor Rotenberg）控制着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钻井公司（Bureniye）。鲍里斯•罗滕贝格和伊戈尔•罗滕伯格被英国和美国同时列入制裁黑名单。

根纳季•季姆琴科（Gennady Timchenko）是俄罗斯银行（Rossiya Bank）的主要股东之一。根据欧盟文件，该银行被视为俄罗斯高级官员的私人银行，长期积极支持俄罗斯政府破坏乌克兰稳定的电视台。欧盟方面表示，俄罗斯银行还在克里米亚开设分行并支持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

阿列克谢•莫达佐夫（Alexei Mordashov），曾向俄罗斯国家媒体集团（National Media Group）进行了大量的投资。欧盟称，俄罗斯国家媒体集团支持莫斯科政府破坏乌克兰稳定的政策。莫达佐夫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他“与当前出现的地缘政治紧张局势毫无关系”。

最新一轮制裁措施包括冻结个人资产和亲友旅行限制。过去的两个月，俄罗斯大亨们拥有的数艘豪华游艇在意大利、法国和英国相继传出被没收。这其中包括谢钦、乌斯马诺夫和季姆琴科的私人豪华游艇。在俄罗斯，普京塑造的权力体系所依赖的也正是这一批政商集团。通过这一集团，普京得以巩固权力，并与欧洲和美国精英进行诸种交易。这些伴随普京崛起的新贵阶级，犹如普京权力的八爪鱼触须，控制了国民经济甚至影响俄罗斯的经济外交。

现实中，美国的制裁往往经过精心设计，这些设计的部分依据源于情报系统的支持以及对俄罗斯国民经济产业的分析。其实，通过被制裁的这些人可以看出普京的“致胜联盟”，人数并不多，但往往控制了俄罗斯政治与经济的核心部门。事实上，按照学界对威权政治的分析，当一个领导人掌握了权力后，他的政治生存主要取决于支持者组成的小型联盟。在政治的运行中，外部的经济制裁和财富剥夺会使普京政府难以动员足够的资源去换取“致胜联盟”的“政治忠诚”，而一旦这些经济特权受到剥夺，那普京的政治权威可能受到削弱，拥趸们的政治忠诚也可能会下降。

相对小的政商集团是普京“致胜联盟”的关键，但在受到美国严厉制裁之际，致胜联盟会否动摇？这些集团对普京的政治信任和忠诚度是否会下降？这些因素都会影响战事走向以及俄罗斯的外交。普京政府要实现重振“致胜联盟”的团结，可能会在以下几个方向着重进行考虑：一是争取在对乌克兰的新一轮冲突中实现关键性的胜利，防止再次大溃败导致信念动摇并影响团结。然而不幸的是，俄罗斯黑海舰队旗舰“莫斯科号”上周传出被乌克兰导弹击中，导致殉爆、在拖救中沉没的事件，使俄罗斯常规军力的羸弱暴露无遗。二是争取外部援助，在某种程度上需要变相奖赏“致胜联盟”或者实行某种程度的补偿。三是动用权力清除部分“致胜联盟”成员，聚焦核心成员，使有限的物质供应投送到更为核心的人员，以换取集团内部顶尖阶层的政治忠诚。四是着力扩大能源出口，以换取制裁环境以及对外战争情况下所需的外汇。目前，有统计显示，俄罗斯正增加资源出口。出口对象国不仅限于中国大陆等对制裁持慎重态度的国家。此外，与欧美保持一致步调的韩国、台湾的对俄能源采购额也出现扩大。俄罗斯正通过强劲的资源出口获得急需的外汇。国际金融协会（IIF）的分析显示，如果没有能源禁运，俄罗斯2022年全年有可能实现2500亿美元以上的经常项目盈余。而这些产业的出口一样可能会被拥有制裁豁免权的俄罗斯金融寡头控制和垄断。

所以，目前看，普京不仅要集中力量争取战场主动权，也需要安抚被制裁的政商精英集团，同时还需要扩大外援渠道，稳定核心“致胜联盟”的物质利益和特权需要。这样，俄罗斯在对乌克兰的战争中，才不至于因经济状况恶化而在精英阶层中首先出现不利于普京的政治分离和政治怨恨。这一过程会伴随俄罗斯对外战争的始终，而俄罗斯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密集的制裁和周全的应对西方方案。但普京深刻明白，与战场胜利同等重要的是“致胜联盟”的团结。普京致力于维护这一集团的团结与西方力图瓦解这一集团团结和信任的斗争会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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