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李兰迪:走出校园剧,在《舍我其谁》里与自己“和解”
文 | 阿Po
当李兰迪作为萌新记者程了,在电视荧幕里和男孩子谈恋爱的时候,不少观众都会感慨,又一名小童星真正长大了。
那些生于千禧年前后,在许许多多家喻户晓的电视剧里饰演男女主角“小时候”或者主角家儿女的小演员们,已经跨过在校园剧里诠释少年少女青春酸涩的时期,脱下蓝白校服走进社会。
虽然李兰迪本人不觉得自己是“童星”,小娃娃拍戏哪里能叫拍戏,大多是对新鲜世界的好奇,或许被叫一声“小演员”的话还可能有点小骄傲,但如今已经是中戏大四的学生,到了要更严肃向“大演员”迈步的时候了。
即便总会因为可爱模样被认为是演绎活泼少女角色的最佳人选之一,可她还是能以自己的方式展现出角色的变化,也展现出自己的不同面。
和《你好,旧时光》里“潘主任”的扮演者张磊老师在近期热播的《舍我其谁》中成了父女,也被说,“你和之前印象里余周周的时候不一样啊。”
其实也说不定到底是演员习惯了流转于不同角色的“剧抛”能力,还是真的成长了。
从校园剧到甜宠剧,大学生的“初恋”
“就是想说上大学了,应该也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做一些改变,之前大部分时间感觉都在拍校园剧,也没有正儿八经恋个爱……”
不管是步入大学,还是走向成年,在事业上做出有标志性的新选择,应该是这些长大了的小演员独有的仪式感。
选择程了这个角色肯定也不只是因为可以正儿八经谈个恋爱,《舍我其谁》这部戏可是主要讲述国粹围棋的题材,虽然程了并不怎么会围棋,但浸淫在那个氛围里,还是可以感受到围棋文化的庄严和厚度。
而还有一个原因,是终于可以出演“打工人”,就算是个“萌新”,也能感受到需要依靠自己在社会里浮沉的些许无力感,这和过往那些中学校园里为青春烦恼、为未来迷茫的学生不一样。
“我之前的很多角色都很忠于自我,想做什么就去做。程了身上反而有种爱的桎梏,她的父亲和姐姐都太爱她,把她保护得很好,她也很爱父亲和姐姐,所以不想违背他们的好意,只能一直把自己的梦想藏在心里。”
社会人未必有多少苦大仇深,真实的生活都是由很多小小的温暖和小小的烦恼组成,不再能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正是她当下最应该去体验的状态。
荧幕里的甜宠恋爱和社会人身份一样,都是初体验,她愿称之为大学生的“初恋”,是曾经从余周周认识她的制片人,以“你很活泼,性格和年龄都很像程了”为由邀约合作。
她在想,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年龄状态的恰当让很多人、包括她自己都觉得应该会对程了这个角色游刃有余。她还给程了概括了标签,柚子味儿的小狐狸牌充电宝。甜甜的,有些狡黠和小机灵,又像小太阳一样非常能够治愈人心。
听起来就特别可爱了。谁知问她私下是不是也这样,她却直呼,“好可怕!”
万万没想到,萌妹的内心是“生活里大家都爱管我叫钢子”的钢铁直女,面对程了会扁着嘴拽着男主盛景初的袖口摇摆撒娇的姿态,她会觉得这恐怕也是这个角色对自己来说的一大挑战,并且表示绝对不会把这种状态带回到生活里。
她自问从来不是那种娇滴滴的柔弱女生,看着她从学生余周周到女儿程了的张磊老师也会感慨,“真没想到你这么活泼外放,以为你会是个很文静不爱说话的女生。”
事实上是会在生活里因为和朋友聊天时太大声而被朋友警告“你好歹是个演员,说话小声一点,收敛一点”的豪迈形象。以至于她在给程了这个角色做自我设定的时候,要特别备注程了说话速度会慢一些,音调会高一些,音量会低一些,听起来就能更娇俏一些。
少女的年纪却很少看小甜剧,拒绝对生活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更会为理查德·林克莱特的“《爱在》三部曲”,为《恋恋笔记本》《廊桥遗梦》《西雅图未眠夜》这些成年人在现实的生活中勇敢追爱的絮叨情事而心动。
所以她也希望程了能作为真正的成年人,在多少有些疲累的生活里勇敢追爱也好追梦更好,这便是程了带给自己的东西。
“趁年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代价和失败,都会让自己心悦诚服,但是顺从别人和社会而付出的代价和得到的失败就会永远遗憾和怨恨。”
翻翻自己手机里的备忘录,她找到了扮演程了时的感想记录。她说自己有少女心,只是这些少女心从来不在表面的言行举止里,而是一些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憧憬,被自己放进了花花绿绿的精美手账里,还有备忘录和朋友圈的心情随笔里。
每一个过往角色都是自己,自己会有更多的花式未来
细说程了对自己来说的挑战和不同,似乎是有不少,其实还正是一个需要用大量角色打磨自己储存经验的阶段,所以到底还没到特别强有力改变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是在把自己身上的某些特征放大去应对不同角色。
然后挨个数起自己的校园剧,每一个都不是自己,每一个又都好像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些什么。
《秘果》是被视为演艺生涯里很里程碑式的存在,虽说自己当时对于池子的诠释,现在看来还青涩得很,但毕竟第一次担任女主角,感受到自己作为演员是要对这部戏负责,肩头的责任感更重了。
等到了《你好,旧时光》的时候,细腻的现实题材青春剧,从余周周作为学生的人物状态,学校的场景环境设置,都像是在还原自己的生活一般写实,宛如现实与戏剧两个平行时空忽然交错,难免恍惚。
《原来你还在这里》中的苏韵锦是她最为心疼的,从小到大都基本生活在无忧无虑的快乐环境里,遇见了一个明明应该是青春年少大好时光却被各种自卑隐忍和不甘心所困的少女,一种与自己际遇截然不同的人生。
恰逢当时《无心法师2》正在播出,她多少也能听见一些对自己饰演苏桃一角的争议,着实让她过了一段状态低迷的时期,是下了戏回到酒店房间里会无缘无故哭出来的程度。只是后来她想,甩开顺风顺水的保护伞,这可能才是演员成长之路上的必经一课。
今年播出的《别想打扰我学习》却是很有趣的一种体验,一名梦回高中时期的“女霸总”,是演员本人看了都直摇头,“太像个小孩子在装大人了。”
她深知人要演比自己小十岁的人不难,只要经历过的就会有很直观的状态可以去模仿,偏偏南向晚这样比自己大了有十岁的角色,一种未知的状态,问便了公司里许多女强人的姐姐们那也是别人的感受,没有对那种状态的认知和生活的沉淀,始终不够自然。
“本来觉得当‘女霸总’应该挺爽的,结果是在看‘女霸总’的时候爽,《穿Prada的女魔头》我看的时候多爱啊,好想演一个这样的角色,但真到要自己演的时候才发现,想把她对职业的认同感,对周围人的态度,尤其是她身上那种气场,无形中散发出来,太难了。”
平时观察生活的重要性——不管是她从事演员职业,还是进了中戏听老师说,她都是知道的,只是这一次之后愈发有了切身体会。
“我想我以后要演的角色会越来越多,如果还是在放大或者缩小自己身上某些特质,那其实自始至终大部分时候还是在演自己。但是生活中有各行各业的人,也有各形各色的人,同一个行为可能不同人做也是不同状态。”
中戏的大一新生就会有观察生活的练习,模仿人物,还原生活中印象深刻的生活场景。她想起在上海地铁上看见过的一位在打电话的阿姨,独有的“沪普”腔调就很有意思。
“所以你看,别说是地铁上了,你光是站在一个车站前,就能看到每个人等车的状态都不同,有些人聊天有些人发呆,还有些人自己和自己玩。把这些记下来,很可能都会成为未来某一刻我需要的。”
与角色拉扯,与自己和解
作为大学生,她自觉观察生活的机会还是挺多的,工作并不会排得特别满,中间必须有自我充电的时间,最理想的状态是一个月,再久一点就不好了,两三个月的话自己可能就要开始“摸鱼”了,小姑娘笑着说,用时间来自律是最好的选择。
“就算休息也不会宅在家里,我是个根本宅不住的人,如果这一天你不让我出门,我感觉可能就白过了。”
这就是让生活和学习在休息的时间里互补共存的方式,夏天去海边,冬天去看雪,先走出家门,接触他人,接触社会,接触自然,才有机会拓展视野。
就像她现在正是大量积累经验的年纪和阶段,目标就是要先迈出那一步,多拍戏,一边拍戏一边学习,以赛代练是个好方法,“我现在就是应该多去拍点东西,让大家认识到我,了解到我,而不是说没有想演的题材我就不演,我就非要在这里等着,你光等着是等不来的。”
她知道其实每一种角色、每一种戏的题材都是不同的尝试,尝试好了就是一种成功,尝试不好也不见得是一种失败。大抵与程了的心态有些贴近:对于向梦想努力这件事,只要是自己选的,结果如何都可以接受。
虽然现在很多时候她都还在和不同的事情纠结,比如自己很喜欢以一种平和的方式收着情绪演,但故事的受众和自身的娱乐性需要演员为角色增加很多小动作小表情,以达到一些可爱活泼的可视化表现。
又或者她很希望原声出演,或者自己来配音,因为只有自己才能对角色以及台词当下状态有最直观的体会,但各种客观原因,就会留下遗憾。
“对演员来说,一个角色演的顺不顺,应该是当下就能感知到的。”
不过这种“不顺”,除了她不喜欢的那些小遗憾和小纠结之外,还有一种类似于她在出演苏韵锦时,和自己性格非常不像以及压抑的情绪让她在角色和自我之间拧巴的“爽感”,这种感觉是被她视为演员最需要的状态,最好可以在拉扯之间撕裂出另一个“自我”。
现在的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好演员。可她从小拍戏,亲眼看着那么多前辈老师在自己面前做出示范,心里总能有一杆秤,去衡量怎么做就能像前辈老师们一样被认可、被喜欢、被尊敬。
她说,最近觉得很高兴很舒服的一件事,就是采访前一天回学校排练了,和同学们围成一圈一起读剧本,读完之后和老师阐述自己的看法,有不和的地方还能当面辩论,如果老师和同学都对你表示认可,那就是天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