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铁腚”横空出世,奥运小众项目看得人又乐又佩服
我宣布,本届奥运最让人尴尬的夸人称号出现了。
中国公路自行车选手吕先景,就这么水灵灵地被网友们尊称为了“中国第一铁屁股”。
8月4号结束的巴黎奥运会公路自行车比赛,堪称奥运会赛程最长的项目之一。
选手们需要骑行273公里,还不是平地,期间需要爬升一两千米的海拔,汽车开完这么多路都需要三四个小时。
公路自行车在国内算小众项目,咱们中国唯一的选手吕先景,硬是从下午骑到了晚上,足足7个小时。
普通人在沙发上硬坐7小时都受不了,不敢想这需要怎样的体力毅力。
最终排名68,已经是中国本次在这一项目上的最好成绩,他是近30年来中国首个完赛的运动员。
吕先景是云南人,网友们还发现另一位女子山地运动员伍志帆也是云南人,她是比赛当天唯一完赛的亚洲车手。
被感慨为“云南的山路终究还是造出了铁腚”。
本届奥运会以来,像吕先景这样的国内小众项目运动员和项目本身都颇受关注。
大家看奥运时的心态越来越开放,不止看那些夺金热门项目,也爱看这些有趣的冷门项。
除却竞技本身,体育本身也是各具观赏性的存在。
像公路自行车赛程虽然久,但时不时点进直播看比赛的观众们发现沿途景色不错,法国民众在路边给运动员们花式加油。
比如穿成霸王龙跳舞
上周结束的自由式小轮车比赛,因为比赛画面惊险刺激出圈,被调侃“这些动作让我做,我多少能得个灵牌”。
中国选手邓雅文的表现↑↑
这些天下来,可能不少关注奥运的朋友已经发现了——
本届巴黎奥运,这些小众项目不仅是引发了观众们的好奇关注。
中国队也的的确确在许多冷门项目上都有了出乎意料的表现,优秀的小众运动员简直雨后春笋般地集中冒了出来。
上文提及的自由式小轮车女子公园赛,05后小将邓雅文拿了中国队在这一项目上的首枚金牌。
女子冲浪比赛,05后杨思琪进了16强创造历史,这是中国队第一次拿到冲浪项目的参赛资格。
本周进行的速度攀岩、霹雳舞比赛,这俩都是本届巴黎奥运新增的项目,中国队都被认为有夺奖牌的希望。
中国攀岩队的伍鹏,在垂直墙壁上徒手攀岩,15米用时不到五秒。
重力仿佛在他身上不存在,牛顿看了要从棺材板里坐起来。
除了都是小众冷门,这些项目还普遍有着两大共同点。
一是大多为中国队首次挺进奥运会。
二是不少选手都是由其他运动转项而来。
小轮车的邓雅文,原本是田径运动员,8岁时进入泸州市业余体校田径队训练,于2017年被选拔输送去练小轮车了。
速度攀岩的伍鹏,最初学的也是柔道,2017年被选送练攀岩。
速度攀岩里另一位选手龙金宝,武校出身,原本练习武术与散打,同样是在2017年被选拔进攀岩队。
他们运动履历的重大改变,基本上都源自于六七年前体育圈内人尽皆知、但普通人很少了解到的一大变化——
跨界选材。
这项变革至今在业内都存在争议,但巴黎奥运上小众项目的优秀表现至少让不少人认同一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成了许多“熬不出头”运动员的救星。
跨界选材,内容如其名,也就是从其他项目的运动员里挑苗子。
它会出现,还得追溯到此前的冬季奥运会。
2015年时北京获得冬奥运举办资格,但当时冬奥会中有近三分之一的项目从未在中国开展过。
2017年,国家体育总局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实施跨界跨项选材,重点面向武术、杂技、技巧、蹦床、体操等等。
到最后,北京冬奥会的雪上项目中近一半选手都为跨界跨项选材运动员。
其中如中国跳台滑雪队,全员都是通过跨界选材从其他项目选拔来的,2019年才组建,最终成绩距离决赛一步之遥。
大部分人只经历了一个奥运周期的训练时间。“只能一天当做两天三天用,一年当做两年三年用,训练期间没有节假日”。
2022年中国队首次参加跳台滑雪比赛
这种训练模式,显然与大众印象中的运动员培养模式是截然不同的
长久以来,大家熟知的强势项目如乒乓球、跳水,大多是从小就接触项目,封闭训练、选材。
像乒乓球,全国人民看着马龙从小打到大。
人们熟悉的运动员中哪怕存在“跨界”也尚在有限的范围内,比如刘翔小时候本来练跳远,后来被老师选去练跨栏,都是田径项目。
但中国的“跨界选材”实践起来很胆大,选练田径的去练跳台滑雪、选练蹦床的去练滑板。
相当于抛开所有技巧与定式,回归到运动员们最基础的维度如四肢能力、爆发能力、核心力量等进行选拔。
中国攀岩队选手伍鹏
今年出征巴黎奥运滑板女子街式项目的三位“小孩姐”,崔宸曦、朱沅铃、曾文蕙。
除了崔宸曦是因为小时候父亲带她玩滑板而涉足这项运动,另外两位小孩姐都是通过跨项选材接触。
朱沅铃原本学蹦床,曾文蕙原本学武术,这两项运动看中的弹跳、协调、平衡能力与滑板项目有共通处。
许多跨项选手在接触新项目之前对此了解甚少,毕竟大多是国内范围的小众冷门项目。
中国冲浪队来自大凉山的冲浪小将,在被选拔参与训练之前甚至没看过海。
当时评论区就有不少读者疑惑,此前都没接触过海,是怎么看出有冲浪潜能的?
实际上,杨思琪8岁时入体校原本学的是柔道,因年龄不足无法比赛,又被教练推荐转入帆船队练习了一年。
她的教练发现杨思琪的身体素质相比同龄人更好,尤其是动作更流畅有力,带着她9岁时转项冲浪。
这才有了今年让观众乃至同场冲浪选手们都惊讶的,“山的女儿也能站在浪的尖上”。
跨界选材的改革刚出现时,体育业内对此褒贬不一、存在一定担忧。
它的优势显而易见,那就是打破了运动员训练、选材的封闭圈。
传统的专项培养模式,让运动员在很小的年龄就针对某个项目进行训练。
它有可能导致运动周期缩短,早选材、早专项训练、早出成绩,但容易导致早退役,也可能会限制孩子在其他方面的发展潜力。
跨界选材也能短时间内填补小众领域的空白。
在此之前,许多小众项目依赖的是选手们的热爱或坚持,如文首提及的吕先景,又或是像游泳马拉松选手辛鑫。
她已经撑了里约奥运、东京奥运、巴黎奥运三个周期,如今又以该项目唯一中国选手参赛。
与此同时,它的缺陷同样摆在眼前,成功率未知。
在跨界选材推进之初,许多教练员、运动员们都不免产生一些顾虑——
我们真的能从青春期孩子身上看到冠军的潜能吗?
一个奥运周期来得及培养成熟运动员吗?
各项目、各省队之间的行政组织壁垒如何打破?
这些顾虑有的被现实击破,巴黎奥运诸多小众项目创造新历史证明了选材的可行性。
也有的被证实还需改进。
本次奥运不少选手原本是被培养冲击东京奥运周期,但三年前运动员们的整体实力尚未稳定。
像冲浪、自由式小轮车都是在东京奥运会时还没拿到参赛席位,等到了巴黎奥运周期才大放异彩。
倘若抛开宏观层面的目的与顾虑,只关注运动员层面。
跨界选材在客观条件上给了运动员们重新选择一次、再谋出路的机会。
在国内,一些传统常见大项如田径、体操长久以来内部竞争激烈,还有一些项目在商业前景上陷入瓶颈如武术。
从它们中跳出来尝试国内尚为空白的小众项目,对运动员们来说是一场命运的赌博。
是留在安全区内,还是赌一次微小的上奥运可能。
一家武术学校的LED屏反复播放着学生通过跨界选材参加冬奥会的喜讯 via@延鲁武校
北京体育大学教授张一民曾介绍,2018年在选材最密集的“扩面”阶段,一共选了3000多人备战22年冬奥。相比上一个奥运周期备战的300多人,扩大了844%。
而到了“固点”,也就是确定最终留选名单阶段时,一些运动员面临退役或分流。
后期的国家队,只留下了几十人。
如今在巴黎奥运走到人们面前的这些优秀小众项目运动员,同样是大浪淘沙后的胜利者。
当初被淘汰的运动员们也并非毫无收获。
2018年时为了激励运动员们尝试跨项,体育总局规定选手们一经入选2022冬奥国家集训队,即授予相应项目的一级运动员称号。
这对不少被选中的队员来说算是“意外之喜”。
跨界选材也影响到了一批非传统运动员群体,譬如前文提及的滑板队崔宸曦,她原本更接近于民间有天赋的爱好者。
与崔宸曦情况相似的,还有中国攀岩队的潘愚非、骆知鹭,都是小时候接触后喜欢上了这项运动、展现出一定才能。
他们虽然并非体校体系内的选手,但也在跨界选材的范围内。
现实地来谈,不少项目在国内之所以小众,是因为它们在中国尚被划分为“中产新潮运动”。
如滑雪、冲浪、攀岩、滑板等项目,目前仅在大城市有所流行,小城小镇乃至山里的孩子们没有条件接触。
哪怕生活在城市有所接触,这些运动如果要以竞技体育而非爱好的标准去训练,就需要标准的训练场地、专业的训练教练。
个人很难有途径去配齐这项训练条件,也往往难以承担冲击世界比赛的训练成本。
跨界选材的大范围选拔集训模式,至少能让有天赋但无条件的运动员、民间爱好者们,拥有了专业的基础教练与后勤保障。
参与小众项目的意义,其实远不止“填补奥运大赛上的空白”这么简单。 近年来的奥运新增项目如霹雳舞、滑板、攀岩,都有着强社区文化属性,有着强产业化、商业化的可能。
跨界选材的理想状态,是“不拘一格选人材”,同时吸纳有天赋的民间爱好者与体校运动员们。
带动小众运动出圈,促进其商业化的进程,这是一切职业化运动的基础。
尽管当下我们还处于初级阶段,但相信并期待,职业化的未来已在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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