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章莹颖案援助律师：5日将再论嫌疑人能否保释

美国中部时间7月3日上午10点，中国访问学者章莹颖失踪案在美国伊利诺伊州厄巴纳市的联邦地区法院进行初步庭审。

庭审仅仅十分钟左右便结束。庭审主要就嫌疑人克里斯滕森是否认罪，能否被保释等问题进行审理。

目前从庭审现场披露的消息显示，无信息表明被指控绑架罪的嫌疑人克里斯滕森认罪，嫌疑人也未获取保候审。下一次庭审将于当地时间7月5日下午3点进行，主要就嫌疑人能否被保释作出专门讨论。

章莹颖于6月9日下午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在美国联邦调查局（FBI）介入后，案件取得重大进展。

6月30日，FBI逮捕涉嫌绑架章莹颖的27岁男子本伦特·克里斯滕，表示根据调查情况，相信章莹颖已经遇害。

问题在于，犯罪嫌疑人已被捕，为何至今未找到章莹颖？既然FBI调查认为章莹颖已经遇害，为何美国检方却只以绑架罪提告？案件初审过后，网易新闻《知道》对话为章莹颖案提供法律支持和咨询的芝加哥华人律师王志东。

章莹颖

因证据不足目前尚不能控告谋杀

网易《知道》：犯罪嫌疑人布伦特·克里斯滕森（Brendt Christensen）已被警方控制，为何章莹颖本人一直没找到？

王志东：这个问题也是被家人反复问到的问题。警方现在公开的说法就是他们没有找到人，没有找到人的原因，他并没有解释。

车找到了，犯罪嫌疑人找到了，这些都经过严厉的搜查，显然，人不在这个地方。小章（章莹颖）遇害的时间、地点、方式等，警方都未公布。

我们只能判断，警方在相当确定地说小章已经遇害的情况下，已经有了非常确定的把握。

网易《知道》：你的意思是，警方应该是掌握了一定的证据，说明章莹颖已经遇害，但是人还没找到，证据也不会被公布。

王志东：这是官方的说法，我们也许能相信他的这个说法，因为我们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不是这样。

网易《知道》：所以，人还没找到，目前起诉的罪名还只能是绑架罪。

王志东：是的，如果找到章莹颖，而且章莹颖遇害，我认为在刑事侦查方面，警方肯定会有更多的证据，能够把小章遇害的时间、地点、方式等和这个犯罪嫌疑人联系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起诉就会变更，从绑架变更成谋杀。就是说，如果这些证据能够显示这之间关联的话，这个案子的性质会有变化。

网易《知道》：这其中还有一个疑问，嫌疑人被询问时否认绑架，目前从外界看来，没在嫌疑人公寓找到章莹颖，怎么能证实嫌疑人确实绑架了章莹颖？

王志东：我认为检方现在用绑架的罪名起诉嫌疑人，一定有足够的证据提供给检察官。检察官起诉也是认为有足够证据证明嫌疑人有罪。所以，就绑架这件事情，应该认为他有足够的证据能就绑架罪判定成立，才会起诉的。

当然，这个案件在证据方面一定会有更多的发展，我们相信美国警方和检察官应该在今后陆续将更多证据披露出来。

网易《知道》：您之前表述过，第一次庭审的关键是被告是否认罪、是否对其进行取保候审。现在第一次庭审结束，嫌疑人克里斯滕森并未保释。

王志东：保释考虑的主要因素包括犯罪嫌疑人保释后会不会逃逸，会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特别是目前小章下落不明。如果他是罪犯的话，那么可以讲他是唯一一个准确知道小章同学现在在什么地方的人。所以根据这些原因，他保释的可能性极小。

网易《知道》：美国的陪审团制度对案件审理影响较大，人们担心，陪审团让章莹颖案有流审的可能性。

王志东：陪审团制度是美国司法体系一个显著的特点和重要组成部分。虽然它有它的特点，但是我们还是要相信美国的司法体系，在证据确凿充分的情况下，最后得出一个正确的判决，给小章同学和家人一个正义的交代。

网易《知道》：不认罪的话，接下来的案件侦办审理的焦点是什么？

王志东：从侦办过程来讲，案件远未完整结束，章莹颖的死亡与嫌疑人有什么关系，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说明。

7月5日庭审将专门讨论嫌疑人是否保释

网易《知道》：这次庭审对整个刑事案件审理意义有多大？

王志东：今天这个就是一个初审，或者说只是一个过堂，这个过程非常非常短，并不是正式的。对这个罪犯的审判过程，从几个月到一两年，都很正常。

网易《知道》：7月5日的庭审，将会有哪些信息被披露？7月14日呢？是正常法律程序的一部分吗？

王志东：7月5日将对嫌疑人克里斯滕森能否被取保候审做出专门讨论；7月14日，按照案件审理的程序，犯罪嫌疑人被关押的14天之内，检方要向法庭提交起诉的理由和证据。

网易《知道》：有个疑问，在我国的刑案侦办审理中，一般只有在所有事实查清的条件下，才会提起诉讼，但是在章莹颖案中，尚未发现章莹颖本人，检方已经提告，会不会有点早？

王志东：从抓捕时机上已经成熟了。起码检方已经有足够的证据，在绑架上已经能确定判他有罪。

至于下一步发展，有更多证据需要修改现在的起诉，或进一步提升他们的起诉，从绑架上升到谋杀，或者同时存在，都是可能的。

网易《知道》：家人的状态怎么样？

王志东：今天是家人第一次在法庭面对犯罪嫌疑人，对这个嫌疑人充满仇恨，但是家人表现出极大的控制。

网易《知道》：之前你转述家人的态度是，只想带莹颖回家，不想追责。现在态度有变化吗？

王志东：没有，还是想带章莹颖回家。在关于民事方面的责任，家人还没有讨论，在刑事上，就要求判嫌疑人有罪，让他对章莹颖的失踪或死亡负责。

网易《知道》：章莹颖这样的搭车行为，在美国是一种冒险的行为吗？

王志东：我不同意这个说法。首先，我是代表家属的，我不会对她这种行为作出指责，认为她的行为冒险。据我了解，章莹颖是非常守信用的人，她和中介已经约好了。所以当嫌疑人靠近她的时候，她一定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不愿迟到，一念之差，上了嫌疑人的车。

从另外一个角度讲，也完全看不出嫌疑人有问题，加上平时这个地方也是平和安逸的大学城，造成小章警惕心有所下降。

案件分析

地方警方办案有重大瑕疵

章莹颖失踪案在美国华人圈引起前所未有的轰动，由于中美法律制度差异，章莹颖案在侦办和后期审理过程中，也受到舆论的多种质疑，美国联邦法院出庭律师刘龙珠对近日的案件疑点做了简要分析。

章莹颖案失踪21日后，FBI方逮捕犯罪嫌疑人克里斯腾森。有不小的舆论声音认为，“警方办案效率低下”。据《三联生活周刊》报道，章莹颖失踪第三天，校园警局开始派出专职警员跟踪案件，第四天才公布章莹颖踏上黑色轿车的监控视频。

美国联邦法院出庭律师刘龙珠认为，地方警方在侦办章莹颖失踪案件上，存在重大瑕疵，对于一个社交并不广泛，出行谨慎的中国访问学者，应该及时排除“出去玩”的可能性。

此外，刘龙珠认为，美国检方依据联邦法律向联邦地区法院提起诉讼，并不能推断检方正在寻求最严厉的刑罚来惩罚罪犯。“因为案件主要由FBI来调查，所以一切按照联邦法律向联邦地区法院检控，不存在主观上的加重处罚，虽然联邦法律比州法律的处罚客观上确实更重一些。”刘龙珠说。

同时，华人号召去参与陪审，以保证案件审判的顺利进行。刘龙珠介绍，美国的陪审团导致案件流审的比例不会超过15%，所以公众担心的“旷日持久拉锯战”造成的案件流审，可能性非常小。

刘龙珠强调，美国陪审团分大陪审团（23人）和陪审团（12人）两种。陪审团成员由法院随即抽调组成，并由检方和辩方同时认可才能进入陪审团，能够进入陪审团的判断在于，成员能否相对中立。

“一般知道这个案件的人，法院都不会要的，因为你的观点已经被左右，所以一定进不了陪审团。”刘龙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