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让后的反击 北京“炮打”蓬佩奥（图）

北京时间6月25日，中国官媒《人民日报》旗下《环球时报》发表了一篇题为《蓬佩奥已成国际舞台上的一个乱源》的相当“不客气”的社论，用“疯狂”来形容美国国务卿蓬佩奥（Pompeo），指责其是“反华势力的一面旗帜”。文章称，“出了这样的国务卿，不能不说是美国政治的悲剧，同时也是国际政治的悲哀。” 

一般认为，《环球时报》是中国的一家半官方媒体，在语言风格上相较于《人民日报》等更为大胆。虽然其并非纯粹的官方媒体，但一般认为其能够表达纯粹官方媒体不便于表达的态度。更加能够表明中国官方态度的是，这则社论在当日晚间由《新闻联播》主持人加以转述，这说明北京对于这篇文章的整体基调是认可的。 

而直到6月26日，《环球时报》对蓬佩奥的批评并未稍歇，其最新社论《蓬佩奥操盘美国外交令世界不安》，将蓬佩奥形容为“现象级的恶劣”以及“首席阵前叫骂者”。 

显然，蓬佩奥这位冲在中美结构性对抗战场最前沿的美国政客，正在吸引中国宣传系统的集中“炮打”。此前，中国外交部也曾多次抨击蓬佩奥“到处煽风点火，挑拨离间，言行令人不齿”。可见，北京已积攒下不少对蓬佩奥的怨言，并已经“受够了”这位对北京充满敌意的、口无遮拦的国务卿。 

“忍让后的反击”

《环球时报》这家中国的半官方媒体点名道姓批评蓬佩奥并不是近来才出现，自2018年3月蓬佩奥接替蒂勒森（Tillerson）就任美国国务卿后，《环球时报》就曾零星发布一些批评他的文章，但这些对他的批评仍限于具体事务层面。 

自今年5月中美贸易谈判破裂后，《环球时报》对蓬佩奥的批评便进入高潮。自那时起至今，《环球时报》已接连发布六篇社论，除上述的两篇外，还包括《蓬佩奥竟好意思面对北极说南海》《蓬佩奥 史上最欺负欧洲的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冷战式“中国观”开历史倒车》《蓬佩奥身为国务卿，却扮演反外交角色》，单从这些文章的标题便可感受到其中的“火药味”。这些社论在众多中国官媒和民间媒体上大量转发。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是北京对蓬佩奥的“必要回击”，或者说是“忍让后的反击”。因为，相较于《环球时报》给蓬佩奥贴上的诸多标签，蓬佩奥先前给北京贴上的标签的恶意程度实有过之。用《环球时报》社论中的话说，就是“他的攻击性语言完全突破了以往美国对华外交语言体系，使用了各种恶毒字眼。” 

这些“恶毒字眼”包括，今年5月，在北极问题上，他宣称中国“在北极的投资造成生态破坏”，并指责中国的项目为“劣质基础设施项目”，揶揄这些设施“过不了几年就变得摇摇欲坠、岌岌可危”。他还宣称中国在北极的民用研究具有军事目的。 

在今年4月开展的对拉美四国的访问中，蓬佩奥形容北京“只是提着装得满满的钱袋子贿赂官员”，并且警告说，如果拉美国家使用中国技术，那么它们的信息“就会掌握在习近平主席和解放军的手中。”  

蓬佩奥还曾宣称，北京“试图系统性消灭维吾尔文化和伊斯兰信仰”，他也不止在一个公开场合指责北京借“一带一路”倡议制造“债务陷阱”，宣扬北京“禁止在南海通航和货运”。 

在蓬佩奥的指示下，美国国务院政策规划办公室已经开始起草一份对北京的政策文件，将北京的体制定义为“异我文明”，甚至具有种族主义含义的“非白人文明”，也成为这一定义下的一个维度。在蓬佩奥的眼中，前苏联对美国的威胁都不如今日的北京，这种对北京的“恶意”，被指已经不再顾及基本的历史事实。 

不过，蓬佩奥与北京更多是在隔空对骂，双方直接面对面的交锋和接触有限。然而，就是这有限的接触中，蓬佩奥同样惹得北京的外交官员不快。2018年10月，蓬佩奥亚洲四国（日本、韩国、朝鲜和中国）之行最后一站访问北京，与中国外长王毅会面。事后证明，那是一场“充满火药味”的会谈。他不但未能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会面，与王毅的会面也充满对抗性，双方自说自话。仅仅半天时间，蓬佩奥在北京的短促访问便告结束。 

BBC驻上海记者在报道中形容，王毅与蓬佩奥两人会面的气氛“冰冷”，王毅更在记者的镜头前把这种不满展示在众人眼前。 

北京期待美国“成熟专业”的外交官

在北京的眼中，蓬佩奥堪称“鹰中之鹰”。或许更要命的是，这位鹰派国务卿，按照《环球时报》在另一篇社论中的话来说，“却扮演反外交角色”。这篇文章宣称，蓬佩奥“毁掉了应有的外交弹性空间，把外交变成了撕破脸的刚性碰撞。他现在更像在美国搞政治宣传鼓动的，像对外攻击时打头阵的，唯独就是不像搞外交的。” 

今年4月的蓬佩奥拉美四国之行中，中国驻智利大使徐步对智利主流媒体说，蓬佩奥国务卿“已经失去理智”。而一位常驻拉美的中国媒体记者则形容，作为美国外交部门的最高首长，蓬佩奥没有一点外交官的样子，倒像是一个挑拨离间、到处搬弄是非的“长舌妇”。 

对于令外界不解的外交风格，蓬佩奥曾进行直言不讳的解释：“我们撒谎、我们欺骗、我们偷窃。我们还有一门课程专门来教这些。这才是美国不断探索进取的荣耀。”问题是，北京一直以来强调，中美之间的谈判应该建立在“平等、诚信和严肃”的基础上，而蓬佩奥信奉的行事准则和地缘政治逻辑几乎在所有维度上都是对北京的要求的“颠覆”。 

现年56岁的蓬佩奥，只是在2011年才正式开始其政治生涯。在2018年3月出任特朗普政府的国务卿之前，他曾短暂担任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因而，他实际上是个“外交素人”。但这不能完全解释他在对北京言辞中的“出格”举动。或许更重要的是，蓬佩奥是美国右翼民粹主义的“茶党”成员。意识形态深处的敌意，促使他在涉及北京时每每“言辞激烈”。 

也有分析说，向特朗普总统展示其“忠诚”，以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也是他恣意批评北京背后的目的。 

蓬佩奥对北京的指责流于口水仗，而对于北京来说，这种口水仗和口无遮拦的指责无助解决实际问题。北京“礼尚往来”和看中实质的外交文化，也无法容忍一位“不成熟、不专业”的外交官，浪费彼此精力和信任。北京希望与美国达成贸易协议，但并不认为“极限施压”的谈判策略和口无遮拦的指责有助于这种协议的最终达成。 

蓬佩奥目前吸引了北京“炮轰”的大部分火力，但在如今的特朗普政府内，蓬佩奥并非唯一一个让北京感觉到“难以打交道”的官员。北京宣传系统对蓬佩奥的指责，可以部分挪用于特朗普政府中的另外一些官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