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致命卡车”司机被控四罪＂过失杀人＂取代＂谋杀”，越南介入死者身份确认（组图）

越南总理阮春福已下令调查

停放遇难者遗体的布鲁姆菲尔德医院 摄/曹然

当地时间10月26日，震惊世界的英国埃塞克斯集装箱拖车藏尸案进入案发后第一个法定休息日。《中国新闻周刊》在埃塞克斯郡首府切尔姆斯福德看到，郡验尸官办公室大门紧闭，一街之隔的郡警察局和地方法庭也少有人出入。

但警方工作并未因休息日中断。当天傍晚，郡警局连续发布两份媒体声明，称39具遇难者尸体已全部移送法医检查，而本案第一位被捕嫌犯将于两天后首次出庭受审。据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在爱尔兰，另有一名20多岁的疑似涉案者被当地警方控制，使得涉案被捕人员增加到五人。

与此同时，关于案件细节的争议继续发酵。截止10月26日，英国媒体共发现20多名近期失联的越南偷渡者可能与本案有关。BBC在报道中称，警方当天早些时候曾表示，“确认39人身份的工作主要集中在越南社区”。

同一天，越南总理阮春福下令调查此事。据路透社报道，阮春福命令地方有关部门确定39名遇难者中是否有越南公民，并命令警方对疑似人口贩运活动展开调查。

当天傍晚，埃塞克斯警方发布声明表示，对国籍问题仍存开放态度。

当地时间10月26日下午2点，埃塞克斯郡警局门口非常冷清。 摄/曹然

替代谋杀罪的四项指控

当地时间10月26日晚5时，埃塞克斯郡警察局宣布英国皇家检察署已授权警方对涉案卡车司机莫里斯·罗宾逊(Maurice Robinson，此前媒体披露其姓名为莫·罗宾逊)提出刑事指控。这位25岁的北爱尔兰青年将于10月28日在切尔姆斯福德地方法庭首次出庭受审。

切尔姆斯福德地方法庭与埃塞克斯郡警察局隔街相望。26日中午，《中国新闻周刊》在法庭门口看到当天法庭正常休息，楼内少有人员出入。两位BBC伦敦分部记者留守在法庭停车场对面。从案发的10月23日起，他们就在此轮班驻守。“如果警方正式指控罗宾逊，嫌犯将被警车押送到这里。”一位BBC记者对《中国新闻周刊》介绍。

据警方通报，罗宾逊被控的罪名已发生变化。最初以谋杀罪嫌疑逮捕他的郡警察局已将对其指控的罪名调整为：过失杀人罪、串谋贩卖人口罪、串谋协助非法移民罪和洗钱罪。

这意味着目前警方调查的阶段性结论倾向于本案为人口贩运或非法移民偷渡过程中发生的过失致人死亡案件，而非故意杀人藏尸。

“蛇头也不希望人死，谁也不想出差错。”一位不便具名的非法移民知情者向《中国新闻周刊》介绍，这种高风险偷渡的一般流程是蛇头先收一部分钱，在偷渡者平安到达后由偷渡者本人和家里通话，确定抵达，随后家属支付尾款。据英国媒体报道，一些失联越南偷渡者的家属目前已经收到了蛇头的退款，这意味着偷渡失败。

“政策收紧，有些人就会铤而走险。”上述知情者表示，近年来，英国政府大力打击非法移民偷渡，但这是一把“双刃剑”。虽然严格的检查和遣返制度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偷渡，但偷渡者们的“需求”仍在，这导致一些蛇头设计更危险的躲避检查方式，同时收取更高昂的中介费，最终酿成惨剧。

埃塞克斯郡验尸官办公室 摄/曹然

“遇难者身上难有真实身份信息”

切尔姆斯福德地方法庭往北3英里，布鲁姆菲尔德医院人流不断。《中国新闻周刊》在现场看到，这座24小时开放的埃塞克斯郡中部最大医院一切如常，广场和门口大厅没有警察也没有媒体记者。

周六傍晚，郡警察局宣布已经将全部39具遇难者尸体转移到了这里，法医检查随后展开。

两天前，根据郡高级验尸官的指定，已经有11具涉案尸体在警车护送下，由私人救护车转移至此。“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后医院有什么变化。”一些医护人员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法医检查在大楼内某处展开后，医院的日常工作并未受到警察和媒体影响。“这是正常的法医工作，他们很低调，我们感受不到任何干扰。”护士迪恩说。

布鲁姆菲尔德医院内部 摄/曹然

“这是埃塞克斯郡警方历史上最大的一起遇难者身份鉴定过程。”郡警察局在10月26日傍晚的声明中指出，“我们既要查明死者身份，也要查明和保存所有法医证据，以便为受害者及其亲人伸张正义。”

警方称，调查将依据国际刑警组织的灾难受害者识别标准（DVI）作业。根据该标准，DNA、指纹、牙齿三项主要生物信息中的至少一项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得到采集和比对。纹身、伤疤等识别特征也将得到考量。

考虑到本案与越南偷渡者极可能存在关联，一些近期失联的越南偷渡者的家属已经做好准备，越南政府也已介入。越南驻英国大使陈国安(Tran Ngoc An)10月26日上午会见了埃塞克斯郡警方和当地议会的代表。使馆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他们愿意与英国警方交换信息，以帮助确认受害者的身份。

除生物信息外，警方还将按照DVI标准评估辅助信息。目前他们已整理出遇难者的500多件私人物品，每一件物品都被单独编号。处理手机内数据等辅助信息的作业还需在法医程序下进行，以确保这些信息未来仍能在刑事审判程序中作为呈堂证供。

上述熟悉非法移民内情者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即使辅助信息中有与身份有关的信息，也极大可能不是真实的。“他们在进入集装箱前应该已经销毁了所有真实的身份信息。因为如果留有真实身份信息，一旦被英国警方抓捕后会被立刻确认身份、遣返回国。”

面对复杂的情况，埃塞克斯郡警局在10月26日傍晚的声明中指出，虽然他们与该郡验尸官办公室将争取尽快确认遇难者身份、“将他们送回家人身边”，但目前“无法预测这一进程将需要多长时间”。

“我们对死者的国籍仍持开放的态度。我们要求任何有可能帮助我们识别遇难者身份的人向我们提供相关信息。”埃塞克斯警局DVI高级项目官马丁·帕斯莫尔总督察在声明中呼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