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疫情下的邮轮无处停靠，比钻石公主号还惨…（组图）

「钻石公主号」的隔离期进入倒计时。过去14天，全世界都在关注这艘邮轮的命运。

而在「钻石公主号」之外，还有几千人的命运在海上漂荡。他们来自一艘处境更绝望的邮轮「威士特丹号」。因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这艘停靠过中国香港的邮轮，接连被7个港口拒绝停靠，上演了一出真实版的“船在囧途”。

出海一个月，不间断漂泊整整两周后，前天，这艘邮轮终于被柬埔寨接收，停靠在了西哈努克港口。经过当地政府安排的检疫后，船上所有疑似症状的乘客都被排除了新冠肺炎的嫌疑。乘客分批下船。部分安排好后续行程的乘客，已在昨天经由柬埔寨金边机场飞往世界各地，欢欢喜喜地与家人重聚。

对比病毒快速蔓延的「钻石公主」，零确诊的「威士特丹号」本应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然而，事情很快发生了转折…就在昨天，这艘邮轮上一名 83 岁的美国女性，在飞往马来西亚后，被确诊为新冠肺炎感染病例。从发病时间判断，她在邮轮上时就已经携带有病毒。而现在，同行乘客已遍布全球，人们担心病毒会大规模扩散，威胁到全球。情况一下子变得无比棘手，专家们现在还讨论不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更绝望的，是仍留在船上的千余名乘客和船员。在那名女性乘客被宣布确诊后，他们的活动范围就限制在船上，开始漫无尽头的隔离。尽管那排原本来接他们的大巴就停靠在岸边，透过船舱玻璃就能看得到，但没人说得清，他们还要被困在这座「孤岛」上多久。

一站停靠改变2000人的命运1月16日，67岁的加拿大籍游客 Stephen Hansen 和妻子登上了「威士特丹号」。按照计划，他们将从新加坡起航，沿着亚洲大陆板块一路北上，开启一场为期30天的游轮旅行。这是一艘 vista 级的大型豪华邮轮，隶属于荷兰美国行业公司，2004年下水，总计可容纳2733人。

和这对夫妻一样，踏上这趟旅程的上1600多名乘客中，大部分都是西方人。对他们而言，这应该是一次近乎完美的人生体验：既能满足自己对于“异域风情”的幻想，还能在奢华的邮轮上跨年。1月25日，Hansen 发了一张海上落日的照片，并配文说：“在农历除夕起航离开（越南）芽庄，世界上还有如此美丽的地方！”

直到2月前，这是社交媒体上为数不多关于「威士特丹号」的动态。此刻，所有人都还沉醉于邮轮上纸醉金迷的生活——24小时的赌场和自助餐，全球顶级乐团现场演出，丰富多样的沙龙活动…根本无暇关心陆地世界上肆虐的病毒。

但这样美好的旅程并未延续下去。1月31日成了一切的转折点。这天，邮轮按原计划停靠中国香港。而之后，因为被怀疑船上有受感染患者，这艘船成了“过街老鼠”，先后被7个国家和地区拒之门外，整整两周无处停靠，只能漫无目的地飘荡于海上。从豪华游轮变成海上孤岛「威士特丹号」经历了什么？2月1日，41岁的美国籍游客 Christina Kerby 和妈妈从香港登船。Kerby 从事医疗保健工作，几天后，她的Twitter账户成了「威士特丹号」流浪的实时公开日记。

据 Kerby 回忆，船上的气氛是从2月2号起变味儿的。先是几名乘客出现了发烧症状，随后两天之内，这个数字变成了38人。船上没有相应的医疗设施，这些乘客无法得到确诊。尽管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船上有被感染的患者，但当他们按计划停靠菲律宾马尼拉港时，却还是收到了政府的禁令。无奈之下，「威士特丹号」调头向下一站中国台湾进发。航行一天后，邮轮抵达高雄港。迎接他们的是同样的理由，和同样的结果。尝试沟通无果后，邮轮只得再度起航。

此时已是2月5日，在海上连续漂泊5天的乘客还在尽力保持乐观。船上的600名美国籍游客，尝试联系美国大使馆、给特朗普发推特，希望能在关岛（美国海外属地）靠岸，但美国政府的没给回应。接踵而至只有坏消息，和更坏的消息：「钻石公主号」蹭蹭上涨的确诊数字下，各国都对邮轮如临大敌，「威士特丹号」的命运也被笼罩上了一层阴影。接下来几天天，「威士特丹号」想试着去东南剩下的几个国家碰碰运气，结果几次都还没到达目的地，就被告知自己“不受欢迎”：- 日本：日本人我们可以接走，但船我们不留- 韩国：我们还没搞好病毒检测，来了也不能接待- 泰国：我们部长下命令了，不让你们来- 印度：我给你们供应补给，但求求你们快走吧至此，邮轮就像海上监狱一样，整整漂了11天。

Hansen 说自己心烦意乱 ，每一次希望燃起又破灭，「那个感觉好像一次次在地狱边缘挣扎」。Kerby 则继续在 Twitter 上直播船上的生活——花生酱供应充足是个好信号，但自助餐的麦片吃完了让她不太高兴，发冰激凌是每日最期待的时刻，巧克力则是超级惊喜……好在船舱内没有隔离，食物供应还算充足，各种娱乐设施也丰富，这些多少平衡了乘客的焦虑感。Kerby 看到，有人在健身房骑动感单车，有人在泳池旁晒着太阳等餐厅开门，还有人干脆去美发沙龙做头发。

帮助乘客杀时间，邮轮也想了很多办法。网络开始免费提供；过生日的乘客收到了小蛋糕；舞台剧、魔术照常排演；偶尔，客房服务生还会教乘客一些生活技巧，用毛巾折出可爱的动物。

赠送给过生日游客的小蛋糕和冰激凌但表面看似轻松的氛围下，一些紧张的情绪也在暗流涌动。人们他们开始「用紧张的眼神打量彼此」。一些人带上了口罩。还有些人开始抱怨，自己和「钻石公主号」处在一样绝望的境地，却没有得到平等的待遇，船上的信息发布不及时，乘客们反而要靠社交媒体才能获取信息。

邮轮上有乘客带上了防护口罩不知道船上是否有病毒，不知道何时能看到陆地，也不知道能否在物资耗光前得到补给。强行的乐观或许在一开始还有用，但在海上漂了快两周，很多人都处在了崩溃的边缘。Steve Muth 来自美国，这是他的大学毕业旅行。他和家人一起登船，这本应是趟温馨轻松的旅程，但事态的变化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David Holst 是澳大利亚人，他和妻子一起旅行。因为担心病毒在游轮上传播，他和妻子很多时间都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这种焦虑感令我感到压力山大」。此外还有经济上的损失。海上漂流看不见尽头，他只能改签了后续所有行程，损失了不少钱。

除了大部分人心理上的不适感，另外一些问题更加严重。比如，救治不了的急性病。25 岁的 Rebecca 是船上的钢琴师，9 号突发卵巢囊肿破裂，急需B超确定破裂程度，但船上没有设备，她只能靠止疼药和抗生素勉强维持。因为缺人手，她得带病坚持演出。疫情之下频发的「邮轮噩梦」幸运的是，柬埔寨最终决定接受「威士特丹号」，理由是出于人道主义。

但也随之出现了文章开头的情况。四散的游客很难追踪行动轨迹，也给柬埔寨国内埋下了巨大的隐患。新冠肺炎疫情还在蔓延，像「钻石公主号」和「威士特丹号」这样无处停靠、漂泊海上的邮轮，并不在少数。中国香港「世界梦号」邮轮，因搭载乘客中出现 8 例确诊病例，导致 3600 人被滞留船上隔离。直到 2 月 9 日傍晚解除隔离，1800 名乘客才踏上了回家路。而对于被感染概率更高的1800名船员，直到 14 日，他们仍被迫滞留在海上。随后，船员被分为两批，非湖北籍员工转移至另一艘邮轮等候通知；剩下36名湖北籍船员仍被禁足于「世界梦号」。最新消息，「世界梦号」也正在驶向柬埔寨的途中，但能否会被柬方接收仍是未知数。

还有丽星邮轮旗下的「宝瓶星号」。因受到「钻石公主号」新冠肺炎群聚性感染的影响，台湾当局宣布禁止国际邮轮停靠，导致本应于 6 日返回的「宝瓶星号」无法靠岸，持续在海上漂泊。几天后，全船游客才得以下船回家。不仅是东南亚航线，欧美航线的邮轮同样受到了疫情的牵连。1月31日，航行于地中海的「歌诗达翡翠」号出现两位疑似新冠肺炎患者。这导致约 7000 人被扣留在邮轮上大约 12 个小时，无法上岸。好在最终检验结果为阴性，乘客才开始被允许放行。2月7日，停靠在纽约附近的「海洋圣歌号」上， 27 名中国籍游客接受新冠肺炎检查后，被安排下船。随后，邮轮运营方发出了对中国籍公民的登船禁令。

大概从2012年开始，中国的邮轮乘客开始以每年 79% 的速度飞速普及开来，邮轮逐渐成为主流的旅行方式之一。不过，随着疫情的蔓延，这一切都可能被按下暂停键。邮轮相对封闭的空间，密集的人流，相对迟滞的反应速度，这些问题，都让它成为了应急事件中风险更高的场所。疫情之下，无数邮轮无家可归。柬埔寨政府接管两艘邮轮的决定，一方面得到国际社会的赞美，但同时也引发了国内民众的不满。无论日本还是柬埔寨，对于要在疫情防控和保障人权中做出抉择的国家，这确实是个两难的困境。“为什么不让这艘邮轮停靠，不然让他们去哪里？柬埔寨不会歧视任何民族，只要有需要，我们会更积极参与人道主义帮助”，柬埔寨首相洪森在接待游客下船时这样解释自己的决定。“比病毒更可怕的是对病毒的恐慌，允许他们进来，就代表我们可以消除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