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隐瞒疫情真相让老师到校培训,美国教育局74名职员死于新冠肺炎(图)
《THE CITY》对内部邮件和教师的访谈进行了回顾,发现教育局官员在学校停课前几天、教师被要求进校接受培训的一周内,甚至在远程学习开始后,都在淡化COVID-19的威胁。最新的调查结果和分析如下。
在纽约市长白思豪于3月中旬关闭了该市的公立学校后,教师们被要求到教室接受“远程学习”的现场培训。
3月17日,星期二,在布鲁克林的第139公立学校,老师们尽职尽责地来到了学校。然而,当天深夜,他们收到了校长发来的紧急邮件,通知他们第二天的培训课程被取消了。
在电子邮件中,这位校长承诺说:“我明天会和大家联系,提供进一步的信息。”
第二天,工作人员留守家中,但并没有得到进一步的解释。那个周四,当老师们出现在学校时,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的一位同事被检测出新冠病毒(COVID-19)呈阳性;而且之前一周,这位同事一直在学校照常工作。
“他们等着我们来接受培训,然后再告诉我们,”一名教师说。他补充说,员工们对校方缺乏透明度感到愤怒,甚至感到校方是在隐瞒真相,好确保他们继续来上班。“当时我很惊讶,也很担心,我问校长,是否能告诉我们有没有接触过这位检测为阳性的同事,校长说,我们都要假设眼下整个城市的人都已经接触过了阳性患者,”这位老师回忆道。
交流障碍
延迟向教师通报有同事感染了新冠病毒,并不是纽约市公立学校和管理者暴露出的唯一问题。
《THE CITY》对内部邮件和教师的访谈进行了回顾,发现教育局官员在学校停课前几天、教师被要求进校接受培训的一周内,甚至在远程学习开始后,都在淡化COVID-19的威胁。
调查结果如下:
• 除非检测呈阳性,否则推定感染COVID-19的学生不能在教育局的官方病例上报系统报告病例。问题是在学校关闭前和关闭后的几周内,获得必要的测试极其困难。推定感染当时的定义是在地方或州已经检测为阳性,只是未得到CDC确证的案例。
• 在一些学校,主管在与教师和家长沟通时,隐瞒了后来被证实为阳性的教职员工和学生的信息。
• 在学校关闭之前的几天,教育局指示工作人员,如果有任何工作人员检测呈阳性,不要联系纽约市卫生局(Health Department),也就是白思豪应对COVID-19的指挥中心。这项政策现在正在接受调查。
• 直到正式封锁之前,教育局仍允许在学校活动中举行大型集会,即使在联邦疾病控制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建议取消集会之后也是如此。
• 在封锁的前几天,美国教师联合会(United Federation of Teachers)声称,纽约教育局在应对冠状病毒方面没有遵守州规程。一名工会官员表示,据悉有学校官员没有向教师和家长通报学校内可能发生的COVID-19病例。
• 在封锁之前,如果学生或教师被推定为阳性病例,学校将被要求关闭24小时,进行“深度清洁”上述工会官员说,在某些情况下,学校在临时关闭期间没有按照要求进行适当的清洁。
• 教师联合会在幕后推动关闭学校数日后,公开呼吁关校。
关闭问题
是否关闭美国最大的学校系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
3月初,随着纽约市感染病毒的居民人数开始逐日上升,私立学校开始停课,白思豪坚定地要求公立学校继续上课。
3月7日左右,美国教师联合会主席迈克尔·穆格鲁(Michael Mulgrew)开始向纽约教育局施压,要求关闭公立学校。工会官员也对纽约市表示,他们认为,学校继续开一天,就会有更多的教职员工和学生接触到病毒。
穆格鲁上周对《The City》表示:“我们无从设想,如果学校和其他公共设施早些关闭,疫情发展会有多大的不同。不过从逻辑上讲,如果有更好的规划,肯定会有帮助,尤其是在学校方面,直到3月中旬才开始对教师进行远程教学培训。”
官员们说,截至本周一,教育局总计有74名职员因COVID-19死亡,其中包括30名教师。
美国教育局发言人米兰达·巴波特(Miranda Barbot)坚持认为,在停课前的几天和学校的教师培训期间,学校遵循了医学专家的建议,只依靠确诊的阳性病例来尽量减少潜在错误信息发布。
“我们所有的决定都是由公共卫生专家提供信息支持的,以保护我们学生和工作人员的健康和安全。”
巴波特强调,教育局的方案是“立即”向学校社区通报经本州卫生部门确认的COVID阳性病例。
但教师们说,通过将官方报告局限于确诊病例,教育局掩盖了病毒的明显传播程度。
布鲁克林科技高中(Brooklyn Tech)的一名教师表示,整个3月,她的很多学生都打电话请病假。到3月底学校停课后,一名学生告诉老师,她被认定为COVID-19“推定感染”病例。
这名教师说,她问校长戴维·纽曼(David Newman),这名学生是否应该登录教育局的在线病例报告系统。教育局使用该系统的内部数据库来跟踪所有事件,包括COVID-19病例。
在一封电子邮件中,纽曼回应说,这名学生不应该作为官方统计的一部分:“教育局只是让我们记录阳性检测的案例。”
早期迹象
今年2月寒假结束后的几周内,多名教师和学生从中国和意大利的冠状病毒热点地区返回纽约,该病毒首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当时,任何人都很难接受检测,即使他们表现出了潜在的病毒症状。
3月初,当白思豪鼓励纽约人恢复正常的日常生活时,有报道介绍了学校教师艾琳·麦卡锡(Erin McCarthy)遇到的麻烦:她刚刚结束寒假的意大利之旅,回到位于布鲁克林的PS 369学校教室,不久出现了高烧。
44岁的麦卡锡和母亲在伦巴第和威尼托地区度过了一个星期,在时装周期间去了米兰和威尼斯。
艾琳·麦卡锡老师在2月份的意大利之旅中
当他们到达意大利时,有机场工作人员为他们量体温。而在她们回到肯尼迪机场后,并没有获得体温筛查。麦卡锡刷了一下手机,发现伦巴第地区冠状病毒检测阳性的人数激增。
2月24日,麦卡锡回到教室,感觉一切正常。2月29日,她开始感到头疼,随后发起高烧。但她的检测请求被拒绝了,她访问了教育局的网站,当时该网站只把中国大陆列为热点地区,出现相关症状后有可能得到检测。
她拨打了市内教职员工咨询热线。
“我告诉他们,网站没有更新。它没有纳入伊朗。没有纳入韩国。没有纳入意大利。而对方说,‘我不知道,我会回复你的。’就是这样。他们不断地把责任推给别人。”
直到麦卡锡披露了自己遭遇的第二天,3月3日,白思豪承诺会对她进行测试,并下令对从任何热点地区(包括意大利)返回的教师、急救人员和本市医护人员进行检测。
在距PS 369几个街区之外的布鲁克林科技高中,人们的担忧与日俱增。这是一所拥有6000名学生的精英学校,白思豪的儿子但丁(Dante)2015年就是在这里毕业的。
一位来自该校的教师说,今年2月,她所在班级的几名学生从武汉度完寒假归来,然后开始生病。
之后,另一名与这位老师同在一间教室的老师打电话说自己病了,担心感染了COVID-19病毒。
“他们没有告诉任何人,”老师回忆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来学校的孩子越来越少”。
不久后,老师得知又有一位同事感染了病毒。
“是他主动通知我们的,”老师说。“校方并没有知会我们。”
当时限制公开发布病毒感染信息的指令来自学校总部。
教育局官员在3月10日——当天纽约市录得第70个确诊的阳性病例——发布了一份全系统的备忘录,指示工作人员:“目前,任何学校都没有理由打电话给[卫生和精神卫生部, DOHMN]报告潜在的或确诊的病例。卫生和精神卫生部正严格地从实验室接收阳性检测结果的信息”。
该备忘录为“不要打电话”的指示辩解道:“我们可以通过保持DOHMN电话畅通,帮助他们持续与实验室的同事们通话,来支持我们的同事们。”
“尽我们所能”
在回答纽约市有关备忘录的问题时,教育局官员表示,他们直接从纽约州得到了肯定的确认,并依靠DOHMH的“指导方针,确保纽约市卫生部的热线对纽约人开放”。
3月10日的备忘录还明确允许学校继续举行学生和教师的“大型集会”。
“这符合当时联邦和本市的指导意见,”巴波特说。
在教育局的备忘录发布两天后,美国CDC建议全国各地的学校“着重考虑那些可能会让学生、教职员工或他们的家人与来自可能已发现COVID-19病例的社区的其他人密切接触的事件。考虑是否应该取消这些活动。”
在教育局的备忘录发布一天后,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冠状病毒为全球大流行。同一天,西雅图宣布关闭学校。第二天,旧金山也照做了。
尽管如此,白思豪仍在抵制要求关闭学校的呼声,尽管私立学校、宗教学校和纽约市最大的特许学校成功学院(Success Academy)已经宣布关闭。
在3月12日的新闻发布会上,白思豪坚称公立学校将继续开放。
“我们将尽最大努力保证学校的正常运转,”市长说。“这里是白天确保我们的孩子安全的地方,很多家长别无选择。这是我们的孩子——很多孩子吃饭的地方。这是很多人的重心,我们需要去工作,我们的孩子得有一个地方去。很多人别无选择。”
第二天,穆格鲁会见了市长,之后他发表了一份声明,称两人“保持不同意见”。
"我们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继续开课会比关闭学校带来更持久的威胁,"穆格鲁警告说;当时,华盛顿、密歇根、马里兰、俄亥俄、肯塔基、西弗吉尼亚、俄勒冈州和洛杉矶的学校已经因为COVID-19危机而关闭。
“感冒及流感季节”
在布鲁克林科技高中,教师们知道至少有一名、也可能有两名同事感染了这种病毒。但纽曼继续坚持这不是真的。
3月15日上午10点左右,纽曼给家长和教职工发了一份备忘录,强调他“致力于透明地分享信息,以确保对我们学校社区内的新型冠状病毒事实拥有清楚的了解。这包括消除任何谣言或没有事实依据的信息。”
“目前,”纽曼说,“我们的学生和学校工作人员中没有人确诊冠状病毒病例。”
随后,他提出了一种新的说法来反驳一名工作人员检测呈阳性的说法,他说,“我们学校社区中有一名可能感染病毒风险更高的人已经在家里被隔离了。”
他想要进一步平息学校内部对该病毒的担忧。
他写道:“由于现在是感冒和流感季节,纽约卫生部还建议,我们不应该把因为其他任何疾病而导致的缺勤都算到新型冠状病毒头上。”
当天下午,白思豪改变了做法,宣布学校将从周一开始停课,并要求教师在周二至周四参加校内的“远程学习”培训。
那个周一,纽曼发出了一份新的备忘录:“我写信是要告诉你,我们学校社区的一名成员自我报告说,其在COVID-19检测中呈阳性。”
教育局的巴波特表示,校长是按照规定行事的,她说,“自我报告的病例和确诊的病例是不一样的。在我们关闭所有学校设施后,我们不再向州卫生部门确认个别病例,如果学校愿意的话,我们会支持学校通知他们的社区。”
“在这一点上,每件事都在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发生变化,我们一得到信息就会实时发布,”她补充说。
“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开放学校”
回到第139公立学校,类似的场景也在上演。
3月19日星期四,工作人员被告知他们的一名同事在COVID-19检测中呈阳性。校长没有说明这名职员的姓名。
即使如此,该校的应对也受到了教育局的批评,纽约教育局表示,校长在3月18日取消培训的决定“没有遵循教育局的指导”。
“在这个时候,我们面临着广泛的社区传播,”巴波特说,“本市卫生部门认为学校和工作场所面临的危险并不高于纽约其他地方。”
在过去的几周里,市议会成员罗伯特·霍尔顿(Robert Holden)对白思豪和教育局局长理查德·卡兰扎(Richard Carranza)坚持让学校一直开下去的做法提出了质疑。
“这就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维持学校运转的手法,”他说。“这是教育局典型的官僚作风。”
巴波特称霍尔顿的观点“完全是错误和荒谬的”。“当时有很多恐惧和困惑,我们专注于提供明确的沟通,主要基于来自卫生专家确认的信息而不是谣言。”
教育局的方法最终将如何被看待还有待观察。负责调查纽约市学校的特别专员最近开始调查,在白思豪坚持让学校继续运营的时候,以及在他改变主意并关闭学校之后,教育局是如何应对危机的。
由于市长正在考虑9月份重新开放学校的可能性,教师联合会主席穆格鲁敦促采取谨慎的措施。
“作为一个城市,我们在这场卫生危机中遇到的教训不可谓不惨痛,”他补充说。“在为学生、教职员工和我们的社区安全地重新开放学校时,我们需要确保汲取这些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