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试射远程巡航导弹违反安理会决议（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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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小动作不断，游离在制裁决议灰色地带，频繁挑衅美国底线，玩心理战，待价而沽。但美国这次还是放水概率更高，睁只眼闭只眼。

9月11日和12日，朝鲜新开发的远程巡航导弹“试射取得圆满成功”。这不是巡航导弹第一次试射，也不是最后一次。

2017年6月9日，《劳动新闻》头版头条报道，在江原道元山一带向东部海域试射多枚新型地对舰巡航导弹，成功击中200公里外的靶船。这是朝鲜首次试射，金正恩现场观摩。

2020年4月14日，朝鲜从江原道文川市向东部海域发射多枚近程巡航导弹。2021年3月21日，朝鲜又向西部海域发射两枚近程巡航导弹，这是拜登政府上台后首次试射。

技术进展谈不上“划时代”

新任政治局常委、中央书记局军事书记、前总参谋长朴正天，代表金正恩现场观摩远程巡航导弹试射，称赞为“划时代的成果”。过于拔高了，相对朝鲜原有技术肯定是突破，解决了有无的问题，但相比美、俄、中的技术含量明显偏低。

据朝中社9月13日通稿，涉及技术部分主要有七个看点。第一，“新开发的涡轮鼓风式发动机”。不能确定究竟是涡轮喷气发动机，还是美国“战斧”巡航导弹使用的涡轮风扇发动机。涡轮发动机的导弹速度低于3马赫，美、俄、中角力的兴奋点早锁定在高超音速导弹，都已研制成功更先进的冲压发动机、火箭发动机。

第二，末端制导“利用复合制导结合方式”。这当然是军事秘密，不会细说。此前朝鲜阅兵式上的导弹已展现了红外制导+数字图像制导，是否再叠加雷达制导未知。不会完全依赖民用GPS制导，真有战争时，美国会关掉敌方GPS信号。

第三，导弹飞行7580秒，精确打击1500公里的目标。折合2小时6分20秒，速度约为700公里/小时，不足0.6马赫，低于美国的“战斧”巡航导弹0.72马赫，更别说美俄都已成功研制大于5马赫的高超音速巡航导弹。

第四，点明研制时间为“过去两年”。这不是今年部署的研究，而是两年前立项和投入的成果。

第五，射程不低于1500公里。与韩国玄武-3C巡航导弹射程相近，可以覆盖韩国全境、日本东京和大部分国土。

第六，确认是战略武器。“完成党的八大提出的国防科学发展及武器系统开发５年计划的重点目标中具有重大意义的战略武器”，“更加坚定保障国家安全”。既然是战略武器，暗示可以携带核弹头。

第七，还打不了航母。速度慢、战斗部轻，以朝鲜现有的制导和定位技术，很难突破美军航母重兵防御，主要用于威慑日韩，未来有望威慑关岛。朝鲜已研制的火星系列陆基导弹、北极星系列海基导弹也可实现遏制，是否有必要投入重金急于求成？

各方回应表态克制

当地时间9月12日，美国印度太平洋司令部声明称，朝鲜试射导弹“对邻国及国际社会构成威胁”，“美国对防御韩国和日本的承诺坚如磐石”。潜台词认为朝鲜导弹现有实力足够威胁韩日，威胁关岛难，夏威夷和美国本土就更难。

9月13日，日本内阁官房长官加藤胜信回应，“这是威胁日本周边地区和平安全的行为。”同日，韩澳在首尔举行第五次外长防长“2+2”会谈后，韩国外长郑义溶回应，“韩美正在详细分析朝鲜试射的意图和该导弹参数”，判断朝鲜“重启核活动”（按：属于安理会制裁决议范围），“这显示出与朝对话、接触和外交的迫切性”。澳大利亚外长佩恩重申，“在朝鲜采取完全、可验证、不可逆的无核化措施之前，将致力于落实联合国安理会和本国的对朝制裁措施。”

9月13日，中国外交部表态温和，“呼吁有关方保持克制，相向而行，积极开展对话接触，按照双轨并进思路和分阶段同步走原则，不断推进半岛问题政治解决进程。”

半年前美、朝围绕导弹试射的反应激烈，针锋相对，层级很高，火药味浓，与此次不可同日而语。

3月25日，朝鲜成功试射两枚新型战术制导导弹，弾头重量2.5吨，精确命中东海600公里水域的目标，明显是地对舰导弹。美韩军方判断为弹道导弹，朝中社通稿也清晰暗示。拜登很快批评此举违反联合国安理会决议，警告若朝鲜使紧张局势升级，将采取相应措施。

3月26日，时任劳动党政治局常委、中央书记局军事书记李炳哲迅速发表谈话，辩护“属于主权国家国防力量强化自卫行动”，反驳“只许美国发射洲际弹道导弹，不许交战对方朝鲜进行战术武器试射，这纯属强盗逻辑”。

3月26日，文在寅在“维护西海日纪念活动”上致词时，温和回应“深感忧虑”，“不应该做出任何破坏对话气氛的事情”。30日，劳动党中央宣传鼓动部副部长金与正痛骂文在寅言论，“是荒谬绝伦、厚颜无耻的顶峰”。

3月26日，在紧急召开的联合国安理会对朝制裁委员会非公开磋商会上，美国指责朝鲜“违反联合国决议”，主张“强化制裁履行”和“适用后续制裁”。最后不了了之，安理会当天通过的2569号决议老调重动，例如继续将专家小组任务期延长一年而已。朝鲜还不满足，外务省国际组织局长赵哲洙28日回应，“强烈谴责联合国安理会拿着双重标准和极度偏见进行针对朝鲜的会议和调查。”

试射的时机、力度和意图

金正恩年纪虽轻，家学渊源，悟性很好，兼具战略与战术素养。此次试射精心谋划，一举多得，同时满足国内与国际目标、短期与长期目标、政治与军事目标。

从时机而言有四个。第一，回应8月美韩两次例行军演。8月1日、10日、11日，金与正两次、统一战线部部长金英哲一次发表谈话，一致谴责美韩军事演习，警告“将会面临何等严重的安保危机”，“我们一直不断发展国家防卫力量是千真万确的正当措施”。美韩在“美军驻韩”问题上没有任何让步空间是常识。金与正8月10日谈话还抛出“美国要先撤走部署在南朝鲜的侵略兵力和战争装备”，最后一句刻意强调“我受权发表这篇文章”，不说大家都明白她代表金正恩。

第二，给美韩日三方会谈下马威。9月13日，韩国外交部对朝代表鲁圭悳在东京会见日本外务省亚洲大洋洲局局长船越健裕，14日与美国对朝特别代表金星会晤，随后美韩日三国对朝代表会谈。

第三，牵制中韩别走太近。 9月15日，中国外长王毅访韩，与韩国外长郑义溶会晤。韩方披露的议题包括“朝鲜半岛和平进程”、“中国国家主席访韩”等；王毅将拜会文在寅总统，并邀请他明年2月北京冬奥会访华。

第四，牵制中美别走太近。9月10日，拜登第二次与中国元首通电话，持续约90分钟，新华社通稿定位于“战略性沟通”，基调“坦诚、深入、广泛”。虽然通稿重点介绍气候变化的交流，但双方如不讨论核不扩散问题（包括朝核、伊核），就谈不上“深入、广泛”。

从力度而言有四个，金正恩掌握火候相当好。第一，本尊未出场。3月25日、9月11日和12日的现场指挥都是政治局分管军事的常委，上次是李炳哲，这次是朴正天。金正恩不出席反证试射的重要性不如官媒吹捧的高，氢弹和火星-5试验成功才是朝鲜国防里程碑式的突破。

第二，只在朝鲜领土和领海进行。公海都不飞，更不飞越日本领土、专属经济区，突出自卫属性而非挑衅。以免过度刺激日本，防范其挑唆美国施压或单独追加制裁，同时避免国际社会的谴责。

第三，决不再进行核试验和洲际弹道导弹试射。这是美、中、俄的共同红线，刺激太大，且威胁美国本土。美国必然又要求召开安理会紧急会议，又起草制裁决议草案，又毫无悬念地15国全票通过。朝鲜此前所有外交努力付诸东流。

第四，隔三差五刷存在感、抬高谈判筹码。例如试射巡航导弹、或试射中近程弹道导弹、或发射民用卫星变相验证洲际弹道导弹技术等，不断试探美国应手和底线。美国也无奈，下不了狠手。

从意图而言也有四个。第一，促进国内忠诚团结。目前朝鲜又处于“苦难行军”，粮食和民生消费品严重短缺，急需鼓足士气和信心。

第二，无论美国怎么反应都是利大于弊。如美国过度反应，朝鲜马上如3月末一样抬高文宣火力，成功转移国内矛盾和焦点；如美国反应温和，朝鲜继续试射，从近程到远程，从常规弹头到模拟核弹头，切香肠式地完善庞大的核导计划。

第三，对军队既给大棒又给胡萝卜。6月29日、9月2日，金正恩对政治局尤其军队动大手术，笔者判断已进行重大战略调整（另文分析）。他有可能要求军队忍耐2-3年，为经济和民生让路，同时又安抚军心，强调军队价值，突出军队贡献。

第四，凸显朝鲜的独立性与自主权。虽然国力远不如中、美，企图以小博大。这次试射暗示朝鲜既不听美国的话，也不听中国的话。当然，他不会再如2017年一样剑走偏锋，专门挑中美元首海湖庄园峰会（与特朗普首次）、美国国庆节试射导弹，厦门金砖峰会开幕式爆炸氢弹。

违反安理会决议

文在寅政府和韩国主流媒体对朝绥靖，向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朝鲜两次试射导弹，韩联社3月24日电，披露政府消息人士的判断，“朝鲜发射的不是弹道导弹，没有违反联合国安理会决议”；9月13日电，又判断“属于不违反联合国安理会对朝决议的低强度武力示威”。

中国有些学者、网民基于意识形态或反美情结，也认为不是试射弹道导弹，没有违反安理会决议。笔者难以认同，朝鲜试射远程巡航导弹违反了安理会制裁决议。

1993年以来，联合国安理会涉及核不扩散、朝鲜核导的决议有25个，其中有干货、有约束力的制裁决议10个，即第1718、1874、2087、2094、2270、2321、2356、2371、2375、2397号决议。10个决议都强调朝鲜必须以CVID方式放弃核武器、弹道导弹。

笔者查询这25个决议，的确没有一个明确要求朝鲜不进行巡航导弹试验，但可以找到三个理由：

第一，运载工具。安理会制裁朝鲜的10个决议反复重申，“认定核生化武器及其运载工具的扩散继续对国际和平与安全构成威胁。”中远程巡航导弹可携带核弹头，是三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运载工具，明显属于安理会制裁决议禁令范围。

第二，原有承诺。安理会除2094号之外的其余9个制裁决议以及1695号决议，都要求朝鲜“重新做出关于暂停所有导弹发射的原有承诺”（按：2371号及之前的决议将“原有”称为“原先”，措词位置不同，但不影响意思）。“所有导弹”应包括弹道导弹、巡航导弹，近程、中程、远程，陆基、海基、空基等。

第三，兜底表述。安理会多个制裁决议还有兜底条款和表述。2087号决议要求朝鲜“不进行进一步挑衅”；2094号决议“不应进行进一步挑衅”；2270、2321号决议“不应再进行其他任何挑衅”；2356、2371、2375、2397号“不得进行任何其他挑衅”，口气趋于严厉强硬。

朝鲜小动作不断，游离在制裁决议灰色地带，频繁挑衅美国底线，同时玩心理战，待价而沽。当然，是否认定朝鲜违反安理会制裁决议，安理会是否通过新决议升级制裁朝鲜，或干脆打补丁禁止朝鲜进行巡航导弹试验，主要取决于美国。中、俄、英、法、韩不会牵头起草激化矛盾。日本右翼政府想激化矛盾混水摸鱼，幸亏对美国影响有限。

总体判断，美国还是放水概率更高，睁只眼闭只眼。中、俄也乐做老好人。朝核博弈还将继续，相互折磨，痛并充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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