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波音737安全问题“没法一刀切” 一些空难可涉及“多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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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东方航空的一架波音737客机在3月21日下午从昆明飞往广州途中坠毁。这一编号为MU5735的航班上载有132名乘客和机组人员。

这起事件在全球引发人们对波音737-800客机的安全性能的讨论。波音737-800客机的最大载客量为189人，在世界各地被广泛用于中短途飞行，以国内航线为主。

据航空安全网络（Aviation Safety Network）的数据库资料显示，东航失事航班MU5735的客机注册编号为B-1791。这架东航客机于2015年6月5日首次投入使用，机龄为6年零10个月。

航空安全网络的数据库资料显示，波音737-800在全球共发生过20起空难，造成的死亡人员数量已累计到达612人。

ABC中文就此事件对话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的航空安全专家副教授张潮，她曾在世界知名航空咨询公司和中国民用航空局任职。同时，我们将为您解读波音飞机制造与设计背后的安全性能与国际空难的调查惯例。

东航坠机后众说纷纭，专业业内人士怎么看？

张潮：空难事故调查是一个很严谨、科学的过程，而且确实需要一点时间。很多事故可能不是由单纯的一个原因造成的，可能是很多个原因造成的，比方说机械故障、系统问题，或者人为操纵，诸如驾驶员的反应和处置等。

波音737客机堪称最受欢迎的机型，它到底有多安全？

张潮：这个问题没法一刀切。飞机本身是一个系统工程，所有最现代化的、所有的高科技都用在飞机制造和使用领域。飞机从设计、制造到最后投入使用，差不多要二三十年。在这个过程中，要经过无数的设计、改动、试飞，到最后完成手册、培训，所有这些零配件最后组合在一起，最后才能投入到市场。

从理论上讲和实践上来讲，不应该说这个飞机和这个机型本身就是不安全的，因为它毕竟经过了一系列非常严格、严谨的科学设计的过程。

3月21日，一名年轻家属在广州白云机场的接机区域等候。(Reuters: Carlos Garcia Rawlins)

常用于短途飞行的波音737-800安在过去几年发生过数起事故，这个比率是高是低？

张潮：这个问题较难回答，因为这样的话相当于给这个飞机的安全性能在没有科学证据的前提下做了定义，说这个飞机的事故率是很高的。

比方说，在1980年和1990年代的时候，当时中国民航的飞行事故率也是比较高的，特别是1970年代，民航刚刚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用的现代化的空客和波音飞机不多，当时用得多的是俄罗斯（当时的苏联）制造的图154系列等。

每个机型不同，设计及使用都不同。曾经因多次失事而被停飞的波音737 MAX机型使用的是与其他波音737机型完全不同的新引擎系统。

如何评价波音737 MAX的安全性？

张潮：任何飞机新机型的研制和开发，首先是要适应市场需求，就是说航空公司是它的用户。

普通旅行者对于这种飞机旅行有需求，那么航空公司就会根据这样的需求，结合飞机制造对整个市场进行预测和评估，同时也会对机型本身做出相应调整。波音737MAX确实有其特殊性，比方说它在研制过程当中采用了一些新技术、高科技。

波音公司已经对737 MAX做了很大改进，因为发现了一些问题，所以对它的自动系统做了很大的调整和改进，对飞行操作、飞行手册等都做了认真调整。去年年底也重获中国民航局的试航许可，但因为受疫情影响，还没有落实到实施中。

东航坠机造成的伤亡人数尚不清楚。(Reuters: Carlos Garcia Rawlins)

空难后对坠机展开调查的程序是什么样的？

张潮：航空事故调查有一个国际公约，就航空来讲是国际民航组织，它的《芝加哥公约》下面有很多个附件，其中一个附件就是谈到航空事故的调查，里边所有的都是关于具体事故调查的规定，这是在国际公约框架下。

国际民航组隶属联合国系统，成员国包括中国、澳大利亚等192个成员国和地区。每一个成员国都是公约签约国，所以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去承认、去许诺、去履行这个公约和附件中所有规定。

这次空难调查会有哪些方面参与？

张潮：对每一个具体的国家来讲，还有自己国内的一些法律法规来指导事故的调查。比如说中国有一些中国民航法及安全事故责任法等法律法规，可能都可以适用到航空事故调查里。

参与空难调查的机构，从大的角度讲，首先是航班的承运人，就是操作航班的具体航空公司。如果是租赁的飞机，那么租赁公司也要参与调查。

第二个最重要的就是飞机制造商。现在的这种情况就是波音。

还有一个就是规则的制定者和独立的调查机构。在中国，这就是中国民用航空局，因为它是行业的主管，它还设有航空全事故调查中心，应该是民航局下属的一个单位。这样的专家一定会参与到事故调查组里边来。

还有一个方面是保险公司，因为航空不太可能是一家保险公司，通常可能是有几家大保险公司。 保险公司一定要参与到事故调查里边来，因为它要对整个飞机的破损结构、破损情况做出很多很技术性的分析和判断，因为它涉及到对航空公司和乘客的赔偿。

这个是机构的组成。至于人员，要取决于这些机构本身派的专家，也有可能他们会请一些第三方的不属于以上任何一方的机构，可能是属于第三方的机构。这个人可能是一个独立的飞行事故调查员，他也有可能会参与到事故的调查。

所以基本上是由所在国飞机注册地和事故发生地来最终确定整个的事故调查组。

一名乘客家属在广州白云机场向工作人员询问。(Reuters: Carlos Garcia Rawlins)

调查预计需要多长时间？

张潮：调查涉及到财力资源，因为有人员的来来去去，还有衣食住行啊等问题，所以是很具有挑战性的、很艰巨的任务。

这些人需要去做很多的目击者问询，就是对所有的这个目击者，而且找到黑匣子以后要了解所有的这些数据，包括地空对话呀，即空管和飞行员之间的对话以及所有他们可能会考虑到的一些数据，包括航空公司的飞行记录、飞机的维修记录，即飞机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维修的、做了什么级别的维修等等。

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已指派一名代表负责调查这次坠机事件。中美双方会在这次空难调查中通力合作吗？

张潮：尽管两国当前有一些不同的意见，但航空领域是涉及到安全、涉及到社会和生命的一件事情，所以应该不存在任何政治因素可能对这个问题有干扰或干预。

美国在飞行事故调查方面比较权威，而且波音是一个在美国注册的公司，它是坠毁飞机的制造商，所以它有义务、有责任对美国及其事故调查机构报告这件事情。而且美国也有义务派出资深调查员参与并协助整个调查。

所以从目前了解的情况看，以及根据以往的经历，任何一个跟飞行事故相关的安全调查一定是没有任何政治因素。一定都是大家通力合作，因为最终大家的目的是保证人的生命和财产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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