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进攻乌克兰一周年，对比拜登与普京的演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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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越：拜登和普京立场对立，对战争的认知与判断完全不同。何为事实以及何为正义，两人给出的定义截然相反。

一年前的今天，普京治下的俄罗斯悍然入侵乌克兰。这场战争的效果是，普京成为团结北约、团结美国和欧盟的重大粘合剂，北约不仅没有解散，反而有了存在的绝对必要性。欧盟痛下决心，要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多年依赖，重新建立经济链条。这个重建过程中出现了各种阵痛——推高欧盟国家以及英国的通货膨胀，导致物价直线上升，以及各行业罢工，要求增加工资。这些问题至今仍在折磨各国。

一年之后，战争仍在继续，而且已几乎将欧洲储存军火耗费殆尽，在二战结束后的第78个年头，欧洲国家多少被普京赶入了某种“战时经济”，要开始加班加点生产武器与弹药。

各国对乌克兰与俄罗斯的站位，一年来并无重大转变。美国带领的西方国家仍然是乌克兰最强大和衷心的支持者；俄罗斯的超级粉丝很少，但也很铁杆——白俄罗斯、朝鲜、俄罗斯、叙利亚。大多数非洲和南美洲国家都像是观战的，不到最后关头，不轻易表态。

中国和印度立场类似，都大量廉价购买俄罗斯天然气，没有加入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西方对于中国是否已经/即将向普京提供战争物资，抱以高度警惕，并且视之为与中国交往的红线。但中国和印度在认知方面存在一定的差别。2022年9月，莫迪在乌兹别克斯坦的一个安全峰会上对普京说：“我知道今天的时代不是一个战争的时代，我已经在电话里和你谈过这个问题。”印度民间也不存在对俄罗斯的强烈支持（更倾向于中立），以及对俄罗斯担忧“北约东扩”的共情。而很多中国人对于世界的理解，似乎仍然停留于“外部势力亡我之心不死”的19世纪思维，这与俄罗斯的逻辑有类似之处。

本周，为了高调展示对乌克兰的重视与团结，美国总统拜登对欧洲进行了为期四天的访问：突访基辅、在华沙对大批波兰公众发表演讲、与北约国家领导人会面等等。由于欧盟本身没有多少军事方面的功能，美国在欧洲安全防务方面的重要性一览无遗。如果说特朗普曾经自行解散了西方阵营，令欧盟曾经想自立门派，与美国和中国并列，那么现在，“感谢”普京的野蛮与凶狠，欧盟、美国和北约构成一个团结的西方。如果中国真的已经/即将向普京援助战争物资，那等于直接把欧盟推入美国的怀抱，因为这是欧盟与中国继续交往的红线，情形可能将形成“西方vs.俄罗斯&中国”，这是大多数人都害怕看到的场面。目前欧盟与美国仍然在试图抵抗中国滑向俄罗斯怀抱的趋势——法国总统马克龙、德国总理朔尔茨以及其他欧洲国家领导人都相继接待了中国外长王毅；普京亦接见了王毅。眼下中国如何选择，令西方揪心。

本周两个重要看点是普京与拜登的公开讲演。这是两人对战争的一年回顾，亦是对战争进展的展望。两人立场对立，对战争的认知与判断完全不同。何为事实以及何为正义，两人给出的定义截然相反。普京强调“责任”，拜登推崇“自由”。我感到庆幸的是，大概同为欧洲人（美国是欧洲人后裔，是欧洲文明的延续），普京有自知自明，没有与美国争夺“民主与自由典范”的地位。双方的三个共同点是：认为责任在对方；2023战事继续残酷与激烈；我方必胜。

普京说：“责任在于西方和乌克兰的精英和政府，他们不为国家利益服务，而是为第三国的利益服务，（这些国家）利用乌克兰作为军事基地来对抗俄罗斯。他们越是向乌克兰输送武器，我们就越要对俄罗斯边境的安全局势负责。这是一个自然的反应。”

拜登则说：“普京总统选择了这场战争。战争持续的每一天都是他的选择。他可以用一句话来结束这场战争。这很简单。如果俄罗斯停止入侵乌克兰，就会结束这场战争。如果乌克兰停止对俄罗斯的自卫，这将是乌克兰的末日。”

普京进攻乌克兰的原因，他在讲话中解释为“乌克兰有一个新纳粹政权”，这指的是泽连斯基政府。按照西方大选的标准，泽连斯基是乌克兰民选总统。而且他是犹太人，其家人在纳粹大屠杀中丧生。如果泽连斯基是新纳粹，在二战中与纳粹英勇作战的美英等国家怎么会支持新纳粹？这样的荒唐解释，可惜被不少俄罗斯百姓接受。

拜登演讲在普京之后进行。以下这句，看起来是拜登对普京说的“西方利用乌克兰作为军事基地来对抗俄罗斯”做出的解释。拜登说：“美国和欧洲各国并不寻求控制或摧毁俄罗斯。西方国家并没有像普京今天所说的那样，阴谋攻击俄罗斯。”我认为普京很有可能不会相信这句话。而且，普京不能败，他只有战胜这一条路。否则他不但会被迫下台，甚至会被其政敌处死，这是独裁政府内部政治斗争的常见结局。

对于过去一年战争的进展，拜登说：“在炸弹开始落下和俄罗斯坦克开进乌克兰一年后，乌克兰仍然是独立和自由的。从赫尔松到哈尔科夫，乌克兰战士已经夺回了他们的土地。在俄罗斯去年占领的50%以上的领土上，乌克兰的蓝色和黄色旗帜再次自豪地挥舞起来。”

拜登解释了普京的几个战略判断失误：“当普京总统命令他的坦克开进乌克兰时，他认为我们会滚蛋。他错了，因为乌克兰人民太勇敢努力……他认为像他这样的专制者很强硬，而民主国家的领导人很软弱。他遇到了美国和各国拒绝接受一个由恐惧和武力统治的世界的国家的钢铁意志；他发现自己正与一个由其勇气在火焰和钢铁中锻造的人领导的国家交战——泽连斯基总统……一年来，普京不再怀疑我们联盟的力量。但他仍然怀疑我们的信念。他怀疑我们的持久力量。他怀疑我们对乌克兰的持续支持。 他怀疑北约是否能保持统一。但不应该有任何怀疑。我们对乌克兰的支持不会动摇，北约不会分裂，我们也不会疲惫。”

谈到支持乌克兰的意义，拜登说：“世界上的民主国家将在今天、明天和永远为自由站岗。因为这就是关键所在：自由……没有比自由更甜蜜的词了。没有比自由更崇高的目标了。没有比自由更高的愿望了。”

对于民主与自由，我在移民英国之前知之不深。我问我13岁的大女儿，什么是自由？她也只能说出类似我当年移民英国前那肤浅的回答——“行动与言论自由”。我去年曾在《南华早报》撰文，专门解释我18年来对自由理解的逐步深入。我相信普京与大多数俄罗斯人都不懂自由为何物。在他眼里，西方捍卫自由的原因是这样的：“他们（西方）只是试图利用这些民主和自由的原则来捍卫他们的极权主义价值观，他们试图转移人们对腐败丑闻的注意力……对经济社会问题的注意力。”这番话的内容大概是普京自己统治俄罗斯的手段，而且他以为全世界的国家都和他治下的俄罗斯那样充满腐败。每次我听到英国人抱怨和批评英国政府的腐败，我都认为他们生在福中不知福——约翰逊家里墙纸资金来源不清，就被全国猛批；没讲实话，就被赶下台，这和俄罗斯的腐败，根本就是天与地的区别！而且英国政府天天被自由媒体监督和批评，大部分国民早已强烈反战。在在对普京政府的态度上，英国国民和媒体集体支持英国政府，达成了极其罕见的统一性，这可能是普京永生无法理解的现实。

拜登和普京都表达了眼下是分水岭/拐点的观点。普京说：“我是在一个我们都知道对我们国家来说是一个困难的、分水岭式的时刻发表这个讲话的，这是一个全世界发生重大的、不可逆转的变化的时刻，是塑造我们国家和我们人民未来的最重要的历史事件，我们每个人都承担着巨大的责任。”

拜登则说：“我认为世界正处于一个拐点。我们在未来五年左右做出的决定将决定和塑造我们未来几十年的生活……随着乌克兰继续抵御俄罗斯的进攻并发动自己的反攻，将继续有艰难和非常痛苦的日子、胜利和悲剧。 但乌克兰已经为未来的战斗做好了准备。而美国与我们的盟友和伙伴一起，将继续支持乌克兰的自卫工作。”

在战争发生一周年之际，乌克兰人在随时迎接普京发起的新一轮进攻。这场谈论已久的新攻势，至今似乎是个谜，不知何时开始，从哪个/哪几个方向进攻。而西方准备援助乌克兰高端武器（北约国家的新式武器，而非此前的苏式旧武器）的决心，在本周拜登到访基辅与华沙之后，似乎变得更加齐心，更具有可行性。培训乌克兰士兵使用与维护新型武器的工作已经开始。

普京宣布将暂停参与俄美《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令人担心有朝一日这位战争狂人被逼入绝境，会拉全世界与他一起陪葬。有谁能制止这样的疯狂？也许中国具有一定的力量，这就是为何中国立场至今令人瞩目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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